见到杰夫辛顿之前,顾莫杰对对方的形象有过多种猜测,甚至觉得对方有可能是和爱因斯坦那样的科学狂人。但是真见了面,才知道这种幻想大谬不然。
杰夫辛顿是个颇为注意边幅,形象很精的老人,甚至于颇有艺术家的气息。
而且这种艺术家气息,还不是印象派画家或者摇滚歌手的气息,而是学院派交响乐队指挥的气息,儒雅,dt。
简短的几句交流之后,顾莫杰从对方的谈吐和经历中,就感悟到了这种氛围产生的原因。
因为杰夫辛顿并不是一个一辈子都科班搞计算机、搞程序算法的人。对方是研究心理学出身的,弄算法只是半路出道。是在研究心理学研究到了穷究极道之后,猝然在思考“人类的大脑,究竟是怎么运作的?”这一问题时,豁然贯通,成了学兼数门的通才。
几个月前,顾莫杰刚刚见过的那位邱成彤邱院士,也是那样的通才。一个由物理学的弦论,而入数学界,完成“卡拉比-邱流型”的通才。
顾莫杰本人,也是一个通才。
一个处在万物互联时代渊薮的通才,是幸运的。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无限的触类旁通可能性,等待着他们去发现。如果再过十年二十年,万学启发的年代过去了,这片豁然出现的空旷蓝海也被堵得拥塞不堪了,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被载入史册的大师了。
两个因为机缘巧合,将来注定会载入史册的通才之间的交流,即使学术细节上没什么相通,却也足够产生共同语言,让杰夫辛顿对顾莫杰产生欣赏。
没过多久,杰夫辛顿就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
不过,今天的主题,主要还是谈钱。谈顾莫杰该得到的那笔科研经费。这个话题实在很俗气,不是杰夫辛顿这样的学究应该讨论的。
反正总共该给多少钱是早就谈好的。如今具体的用途细节,交给专业人士也就是了。
“顾先生,辛顿教授说他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具体的就让桑德兰律师为您提供咨询。”
严磊翻译完杰夫辛顿这句话。对方就和顾莫杰示意告别,去忙自己的了。留下当初经办这事儿的律师桑德兰。
……
桑德兰律师便是当初飞到中国和顾莫杰签约的那个律师。他得到杰夫辛顿的授权,当下也不客气,翻开文件,开门见山地把情况概述了一下。
“顾先生。根据我们原来的秘密协议。辛顿教授为你拉来了总计6oo万美元的基础科研经费。分两个财年支付,本财年3oo万美元,现在已经到位了,2oo5财年还有3oo万。您随时可以成立一家非营利机构,接受这笔款项。
不过,我想我有必要为您解释一下——这些钱的用途是会受到加州政府的审计部门、以及联邦审计部门的监管的。每一笔开支都会遭到盘查,除了少额的招待费和宣传费支出以外,其余每一笔都要求严格对账。所以,我希望您已经想好了,要把这笔钱用在什么领域。”
顾莫杰喝了一口咖啡。指着自己身边带来的美女律师,说道:“来之前,我不是很了解美国的法律细则,所以只定了几个大概的研究方向,没有最终敲定。需要你们帮我看一下,这几个方向当中,哪些才附和政策。我不急,反正有一个月的时间处理这些事情。”
桑德兰和费莉萝、费雯丽也算是老相识了,当下自然知道顾莫杰这边做到了哪一步。他很专业地发问道:“那么,先说说您的律师为您初步拟定的几个方向。我可以为您参考一下,看看哪些附和法律规定的范围。”
“基础科研经费”这个词儿,因为享受到数倍的杠杆利润免税,所以是政府严格盯防的领域。哪些科研属于基础科研、属于全人类公益性质的科研。政府法律是有严格规定的。
否则的话,美国政府和各州政府铁定会面临一个窘境:一毛钱企业所得税都收不上来。因为所有的科技公司都会把他们本身的商业性研发成本,做假账做成“基础科研捐款”。
费莉萝拿出预案,正想回答桑德兰的提问,却被顾莫杰抬手示意她等等。
随后,顾莫杰转向桑德兰。说道:“我方直接说出所有的预案,有些不合适吧,毕竟我们不专业,有些预案很异想天开。最好还是桑德兰先生先为我们举几个例子,让我们知道美国政府在这个问题上的尺度松紧、极限边界。那样的话,有些明显不靠谱的预案,我们自己就可以过滤掉,不必拿出来丢人现眼了。那也节省了大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