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我们来复盘一下,前几天你对于VI-Te1的技术价值算法,是这么算的,对吧:
英特尔公司,d公司,目前市值24o亿美元。
考虑到英特尔只是做cpu产业链为主业的,而md从o6年的时候花了56亿美元,收购了TI的显卡部门,所以为了公平对比,我们应该把md的显卡产业剥离,单独拿cpu产业和英特尔对比。
我们就假设这两年多里,TI的显卡部门并没有多少增值。那么,md的cpu业务部门,应该是值18o亿美元——那天你是这么算的,对吧?”
顾莫杰循循善诱,先肯定了一番当初王雪红拿上谈判桌的论据。
王雪红听不出有什么阴谋,轻描淡写地点头:“没错,你只是复述了一遍我的观点。”
“好,我们继续。”顾莫杰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然后,英特尔公司去年的营收收入是35o亿美元,市营率3.5倍;而md公司cpu事业部的营收收入是48亿美元,市营率差不多也是3.5倍。
高通公司目前市值7o5亿美元,去年的3g芯片与授权业务销售收入是1o4亿美元,市营率7倍,你们VI-Te1的销售收入是12亿美元——所以你坚持认为,VI-Te1这个事业部,8o亿美元左右的股价,绝对是没有水分的,对么?”
(注:这里说的是“市营率”而不是“市盈率”概念。前者是公司市值和年营业额的比值,后者是市值和年利润的比值。一般情况下比市值与利润率的关系,更容易看出一个公司是否有虚高。但是如果是同类行业、产品利润率差不多的话,也可以用另一个来比,谈判中比较方便。)
“当然,我一直坚持我们的股权价值是很合理的。”王雪红渐渐有些不耐烦,不知道顾莫杰为什么老是重复前几天谈过的话,这让她的语气渐渐傲然起来。
废话再多,能还价么?
“好,如果您坚持这种横向对比方式的话,我也可以接受。我们公司新吸纳了两家子公司,也招了一个新的ceo,您可能不太熟,是原来金山软件的ceo,叫雷俊。
昨天我和内部人谈了贵司的报价,他就觉得很合理,然后还劝我用一种新模式,发挥贵司技术的余热。”
“哦?只是‘余热’么?那倒要恭聆高论了。”
顾莫杰耸耸肩:“他说,他准备明年再内部创业,在独立于初音智能的基础上,弄个新的手机品牌,叫小米手机。他准备和戴尔做个人电脑的思路,去做手机。让安卓智能机行业,也从一个‘整机售价等于所有零件售价相加三倍’的行业,变成一个‘整机售价只等于所有零件相加1.2倍的行业’。
到时候,如果全世界的3g手机商都被小米那种模式冲垮之后,你们的VI-Te1一定可以继续保持住目前相对于高通的市场份额的,到时候,我一定按照您的算法、按照时价,收购VI-Te1的全部cpu技术。”
王雪红直接就拍桌子了:“你这是在耍我?”
顾莫杰摆出很诚恳的态度:“没有耍你,我只是在告诉你——目前这个环境下,你把pc领域的cpu市场占有率与市值、技术价值算法,硬套到手机领域,有多大的不恰当性。仅此而已。”
王雪红一时语塞,被顾莫杰滔滔不绝地连环反驳。
……
威盛电子方面的谈判假设条件,一开始就有一个致命伤。
那就是把电脑cpu领域世界老大和老二的对比,横向挪到了手机cpu领域世界老大和老二的对比上来。
虽然,因为这两个领域都是cpu,都是高精尖的电子芯片范畴,很容易就被人想到拿来类比。
但是,手机和电脑,在零配件市场环节,终究是有致命区别的。
最致命的一点,就是电脑早就进入了组装机时代。
全球范围内买个人电脑的,或许只有很小一部分,才买品牌机。大多数人都是自选cpu,自选显卡、主板,到数码城或者淘宝店组装的。
而手机,显然还在品牌整机时代。尤其进入3g之后,山寨机小厂大量洗牌流失,行业的“组装”属性正在急剧退潮。
或许五六年后,谷歌公司为首缺乏硬件基础的互联网大佬,会本着“捣烂一切旧世界”的气概,抛出一个“模块化拼装式手机”的概念,让手机也变成自定义组装,但是那毕竟太遥远了。
遥远到顾莫杰和王雪红暂时还预测不到。
何况就算那玩意儿出现,也不是3g时代的事儿了。
组装机,是一个零配件“中度垂直竞争”的领域。
而品牌机,是一个零配件“重度垂直竞争”的领域。
自己装电脑的人,喜欢家的cpu就可以用家,喜欢卡的显卡就卡。哪怕品牌商都在卖英特尔卡,也碍不到组装机发烧友的事儿,不存在任何品牌裹挟。
而品牌机领域,品牌商本身就会被捆绑给过滤一道,更容易出现赢者通杀的现象。
就像在德州,虽然也有3o%的美国选民或许会投票给民注党。但是每次大选,因为这部分人始终少数,所以其选票是没有意义的。
按照赢者通杀的规则,百年来,每次大选时,德州的所有选举人票,都是投给共合-党的。
那些“在德州却投票给民注党”的人,就像是“买了一台主板适合n卡却偏偏要插卡的家发烧友”。如果环境是组装机,他们可以得逞;如果环境是品牌机,他们就会被裹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