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家宅内务,也是一个态度。先是南陈的士子恐惧逃离,接着是南陈的女子遭受迫害,再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轮到在朝中供职的南陈出身的官员了?”
秦诺冷然说着,“既然南陈的地域归属大周已久,其上的百姓便是大周的百姓,哪里来的什么南陈女子,何者不是朕的子民?哪个不是朕的属下?”
“短期看,只是家宅风波,但长期坐视不理,只会越发让人离心离德。”
旁边霍幼绢略一思忖,提出到:“京城与陈女联姻的人家,认为自家妻妾是细作的只怕不多,更多的应该是惧怕流言蜚语,或者恐惧如今京城仇视南陈的风气。如果皇上能率先垂范,改变态度,那么民间风气,自然会逐渐端正。”
秦诺点点头,采纳了这个建议。
第二日,宫中便下了旨意,给隐居家中的安平伯赐了衣食。
南陈亡国之后,虽然太子殉国,末帝也在解押途中病逝,还是有几位皇子,以及一大群宗室以及勋贵被送到了京城的。
当时景耀帝还惦记着妹夫被杀的仇恨,再加上南陈的战场上战况惨烈,大周兵马消耗很大,所以对这些献到京城的俘虏,景耀帝也没什么好脸色。
皇子中只封了居长的那个安平伯的三等伯爵位,赐了一处宅院,就让他们住下了。其余的宫妃女眷,则作为战利品,都分发了立功的朝臣将领。
宫中也留下几个宗室女,但都宠爱平平,位份也低,不过临幸了几晚就抛在脑后。
受皇帝的态度影响,京城贵族对这群被俘虏的南陈宗室勋贵没有看得起的,大都肆意欺压。安平伯本人带着全家,十几年里几乎足不出户,谨小慎微地过日子。
秦诺不仅赏赐了安平伯,还为北宫里面景耀帝后宫留下的两个南陈宗室女封了太嫔,让她们安心养老。
这无疑释出了一个态度。
宫中并不因此迁怒南陈的旧人。
京城里对南陈女子的驱逐行为立刻大幅度降低了。秦诺听着潜鳞司送上来的奏报,总算松了一口气。
三天之后,策营和辟东营整备完毕,先后从驻地开拔,奔赴南陈战场。
临出发之前,两军的统领先后入宫觐见。秦诺如往常般勉励了一番,就让他们退下了。
然而在辟东营詹子平觐见的时候,这个面目刚毅的中年男子却没有立刻退走。
他依然跪在殿中,情难得地出现一丝犹豫。
秦诺诧异,问道:“詹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皇上,”詹子平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臣等知晓,皇上心存仁厚,想要善待南陈的百姓和宗室,但是,此番南下,只怕我等要辜负皇上的信赖了。”
秦诺一愣。
跪在他旁边的是刚刚提拔为副统领的罗信,说的更加直白。
“皇上,南陈形势败坏,非杀戮不足以压服此起彼伏的反抗之心。此番南下,辟东营只怕要让皇上不喜。但除非此举,实在难以服众。”
秦诺心里头一沉,他明白两个人的意思了。
南陈因为之前南军的行为,已经民心尽丧,这种情况下,想要收揽人心,不可能是短时间内的几个善政能做到的,而且如今也来不及了。
想要压服这此起彼伏的反抗,只有用一招了。
杀!
残暴血腥的杀戮,和高压严酷的统治,同样能压服反抗,而且是所有手段中最高效最直白的一种。
南陈战场节节败退,想要挽回形势,只有用这一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