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的关隘更是雄伟无比。高耸入云的城墙牢牢矗立在山道尽头,黝黑的巨石透出冷硬的气息。
走近了才发现,连关隘之前的土地,都是近乎纯黑的色泽。
仿佛是在这数百年的时光里,浸染了太多的血迹和生命,最终沉淀为如此幽深的色彩。
函谷关虽是关隘,也是一座雄城,聚居人口数十万。这里是南北交接的重要枢纽,东西向也是商旅的中转站,向东是昌龙观,向西是西陵关。
出了函谷关,再向北,就是横刀城。这里是大周疆域的最北端。
也是孤悬关外的唯一一座城池。
说是城池,实际上就是一座军事堡垒。这里常年屯驻重兵,并无平民居住,只有北军三万精兵驻扎在内部。
横刀城的名字,还是大周初代皇帝所赐,那时候大周兵马纵横天下,近乎无敌,北部草原还处在十几个大部族各自率领着一群小弟混战的时代。
在称帝之前,秦氏一族就是驻守北地的将门世家,在魏国朝纲混乱,军阀迭起的时代,武皇帝率领部下乘风而起,扫荡天下,最终取代了魏国国祚,自己登基称帝。之后趁着兵强马壮的时候,又数次率兵从这里北上出击,打击北部势力。
包括这座横刀城,就是当时建筑的堡垒,作为北上出征的入口。
武皇帝数次御驾亲征,取得了不小的战果,甚至全盛时期,大周在函谷关外,占据了大批的土地,设立了五个郡。
可惜后来几十年里,随着穆氏一族异军突起,建国称帝,这些土地都被蚕食殆尽。唯一剩余的,就是这座横刀城了。
甚至连这座横刀城,都曾经一度落入北朔强大的部族手中。大周通过艰难之极的战役,才将其夺回。记得裴翎在军中开始大放光彩,就是从二十年前率军袭,夺回横刀城的战役开始的。
这座城池关系重大,是大周北上的出兵口,一旦这座城池失去,大周就失去了北上的,对北朔的兵锋,将只能借助函谷关防守,从而沦落被动的地位。
送嫁的队伍通过函谷关,命崔骞领平西营驻扎关内,秦诺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带着辟东营,亲自将秦芷送到了横刀城内。
抚摸着横刀城厚重的城墙,秦诺百感交集。
此时的他正站在城头上,遥望着北方一望无际的草原。
冬日的风凛冽如寒冰,而在这座城墙上,感受到的寒风格外多了一种肃杀之气。
也许因为脚下的每一寸城墙和砖石,都透着沉甸甸的血腥气吧。
发现皇帝盯着城墙一块砖头上的污渍挪不开眼。身后的大将低声道:“边地荒蛮简陋,让皇上见笑了。”
陪在皇帝身边的是横刀城的主将李祎,他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满是风霜的脸上昭示着他在北疆驻扎的漫长年岁。
他是北疆小军官家庭出身,少年时候父兄就都战死沙场,成年之后也投身军中,一路从底层小兵爬上来,三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为人沉稳谨慎而有机智,从五年前开始驻守横刀城,一直到现在。
秦诺叹道:“边地荒蛮简陋,是苦了你们。朕有何可见笑的,只是感慨,这些年来,北疆将士之不易。”
李祎笑道:“蒙皇上恩典,其实这两年北疆军中的日子已经很不错的了。”
他没有夸张,之前景耀帝和秦聪在的时候,对北疆兵马心存忌惮,军费和物资多有克扣,秦诺上台之后,在这方面大方了很多。再加上他命令格物司研究的纸甲酒精等物,确实大幅度改善了北疆兵马的生存环境。
作为陪同北上的使节,韩光兆也站在旁边,听着君臣二人的对话,忍不住撇了撇嘴。
横刀城内的条件,已经比北朔很多部族要优越了。
越是艰苦的环境,才能养成坚强如钢铁般的战士,越是丰沛富饶的土地,只会让战士的好战之心日渐消磨。
暮色降临,天边晚霞一片赤红。
火烧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