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两侧厚厚的积雪,竟然像是从地面上剥离一般,铺天盖地向着下方滚落。
是刚才那五六块巨石,落到地面产生的震动,引发了一场小型的雪崩。
狭窄的山道内避无可避,廖远嘶吼一声,赤红着双目拼死抽打马匹,想要跨过巨木冲出去。
然而落雪来得比什么都快,天下任何马匹都不会有这样电闪雷鸣的速度。
转眼之间,奔袭而来的雪浪吞没了骑兵的大部分。
只有最前面的廖远因为胯、下是百里挑一的骏马,堪堪冲了出去。
他惊魂未定地转头望去,狭窄的山道之内什么都不剩了。甚至连挡路的巨树,都没有了丝毫痕迹。
间歇的,平整的雪面上出现一点儿凹陷的痕迹,似乎有什么活物在底下动弹着。那是一时不得死的同伴,正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但动静也没有持续太久,随着落雪一层层埋上去,很快只余下平整的雪地了。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廖远只觉得牙齿咯咯作响,他也自诩身经百战,却从未经历过这样一场战斗,如此干净,如此残酷。
后面的裴拓和晏畅几个人,看着光洁的雪面,也不禁感觉心头发冷。
死得这么憋屈,就算是敌人,也忍不住有些同情了。
但同情归同情,该干的事儿,还是不能耽误。
晏畅举起弓箭,对准了对面的廖远后背。正犹豫着这样偷袭是不是不太礼貌,毕竟之前酒宴上,大家还一起喝过酒来着。
旁边皇帝抬了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秦诺开口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要前来追杀我们?”如果磐洛城窥破了他们的身份,那么肯定是在城内动手更加便捷,将人放出城外,说明根本没有认出身份来,却要派人尾随追杀。
秦诺想要解开心中疑惑,可对方似乎没有配合的打算。
廖远被他的声音惊动,终于从崩溃中惊醒过来,他机械式地转过头,盯着秦诺几人的目光满是赤红。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声:“畜生,你们这些畜生!”充满的仇恨和怒火的目光,恨不得将对面的人焚烧殆尽。
然后在这份恨意的驱策之下,他策马冲着丘陵杀奔过来。
一幅恨不得同归于尽的架势。
秦诺无奈,嘟囔了一句:“明明是你们先要来杀我们的好不好?这种认赌不服输的态度实在有问题啊!”
之前的北朔皇帝也是,明明也是你们勾结了秦勋,趁着和亲的时机,想要破开城门,南下攻伐的好不好?被反将一军,趁机灭掉,竟然恨得咬牙切齿。要脸吗?这副赢了老子天下第一,输了是你畜生不如的嘴脸是怎么回事儿?
北朔的教养和民风真是很成问题啊!
晏畅瞥了皇帝一眼,暗暗嘀咕了一句:是因为您老人家的手段……真是一言难尽啊!
北朔的风气就是看重英雄,皇帝要是被你当阵斩杀,人家绝无二话,但是被你锁在城内用火、药生生轰死,还死无全尸……还有眼前的骑兵,要是技不如人,也就算了,但死得这么憋屈。
看着毫无痕迹的雪地,想象一下底下的风景,晏畅不禁打了个哆嗦。
眼瞅着廖远已经冲锋到面前了。
裴拓犹豫了一下,“需要生擒吗?”刚才皇帝好像还想问一些问题呢。
然而没动他们动手,突然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