鞮红将抿了一口的蓝山放在面前的桌上,随性的翻看剧本。更多小说 ltxsba.top“我倒还没演过这样的角色。”
“那对于你来说,是个挑战。”厉符不苟言笑的脸上难得带了些柔和,“这可是个传人物啊,鞮小姐如果可以拿下的话,金鹰视后非你莫属。鞮小姐可以先简单的看一下剧本再决定接不接。”说完,他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杯耳端起了自己面前已经有些凉了的拿铁,只嘴唇沾了一点便顿住,眉心纹一深,重新放回了桌面上。
“啪”的一声轻响,鞮红轻笑着将没翻几下的剧本放在了桌上,“虽然我已经很久不接电视剧了,但是厉导的戏我一定不会推辞。不然我也就不会亲自来了。”
“嗯。那鞮小姐有什么要求?”厉符向鞮红投去询问的目光。
鞮红抬起手用指尖轻柔的点了点额头,“角色的造型我要满意。”
“这个一定让你满意。”
“嗯,我看了一下,似乎讲的是女主的一生吧。”鞮红微微仰了一下脖子,中年和老年我不会出演,但是你们选的演员必须要经由我审核。”
“这个…”厉符顿了一下,没有立刻接话。
“如果厉导不同意的话——”鞮红伸出手将剧本往面前一推。“那就另请高明吧。”
厉符用一种略微复杂的眼看了鞮红一眼,而后竟是笑了一下,看的鞮红无名火起,正欲寻个得体的借口赶紧离开时,一道醇厚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鞮小姐,你饰演的这个角色,她在二十七岁时就香消玉殒了。”
鞮红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厉符是在笑她没看清剧本就胡乱提要求,当下心中又羞又恼却又不能损坏她的形象,于是她面上挂着优雅的笑容,悄悄将手放入自己的衣袋中,按下按钮。
一阵悠扬的钢琴曲突然响起——
“不好意思啊厉导,我出去接个电话,失陪一下。”说完,她将手机放到耳边,装模作样的走出去“接听电话”。
“厉导……”一直侯在厉符身边的助理小唐终于忍不住了,“您这回咋就想让她来演呢?您私底下不总说这个女星就是个花瓶嘛?”
助理心直口快,厉符倒也不气。“怎么能说是花瓶呢?”他意味不明的看向门口,道:“你看她刚才不就演的挺好的?”
渝辞得到试镜通知时,她已经在m公司任职一年了。交完做好的文稿,渝辞坐在她明亮的办公室里,泡一杯苦丁茶。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暖暖的洒进来,春天就要来了啊。
其实放弃一样事情,原本就不是很难。
渝辞觉得最近这段时间,是她一生中最轻松的时光。不用考虑今年能不能接到活,不用提心吊胆的揣测试镜能不能通过,不用翻来覆去研读剧本,不用几天几夜蓬头垢面的站在镜子面前练习人物的感觉,寻找最佳的角度。
生活,原本就该轻轻松松的,不是么?
她早过了那些小艺人们挤破头要红的年纪了,坐在办公室里老老实实当个文员,下了班和刚认识的同事去吃吃火锅,晚上舒舒服服的泡个澡,躺在床上安详的入眠。多好啊,还有什么能够不满足的呢?
“哎哎哎,你们快看,鞮红要演新片了!”
“我看看我看看。”
渝辞笑着看她隔壁的那两个小姑娘兴致勃勃的盯着手机把那寥寥几百字的新闻看了又看,激动地跟她们自己演新片似得。
心,平静了呢。再也不会因为别的演员出了什么成绩而倍感怀才不遇的愤懑,人生如梦啊。
手机短信铃短促的响了一下,她点开一看,是经纪人的短信:“鞮红领衔主演电视剧《鱼玄机》选角中,你们几个开足马力去撞个大运。”
很快第二条接着发了过来,“渝辞?我发错了。”
设置好了静音,“啪嗒”一声锁住手机。渝辞清浅的笑了笑,是啊,既然没有续约,那就再也不是那人手上的艺人了,既然他说发错了,那就不需要再在意了吧。
暗夜别墅中,颜霏欢快的和她的网友打着游戏,最近她迷上了一款名叫“英雄联盟”的网游,喊上了同系的几个哥们儿,一起战了个火热。可惜笔记本配置不行,经常卡机是一个问题。颜霏打算这个月要提升解决客人问题的水平,压缩租客在别墅中的时间,这样就能多赚一点钱换一台高配的电脑。
一想到这方面,颜霏就愁了脸。借华曦的钱还差一些没还上,之前画画赚的和在别墅接客赚的钱已经通通打给了父亲,这下子又要凑好久吧……她忧伤的看了一眼搁在一旁冷落了许久的画板,猛地丢掉鼠标捧住自己的脑袋大嚎:“啊啊啊啊堕落了啊堕落了啊堕落了啊!!!”
“鬼哭狼嚎什么呢?接客了。”幽缎插着腰,配着她的台词活像一个逼/良/为/娼的青楼鸨娘。
“诶有客人啊?!”颜霏大喜,连蹦带跳的冲上大厅后,满腔的喜悦之情瞬间凉了下去。
“渝辞?”
镯夜将一杯泡好的苦丁茶放在了渝辞的面前,幽缎则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吸着烟,一脸“你丫事怎么这么多”的看着渝辞。
颜霏搓着手,良久抬起头来看向渝辞。“我觉得你应该去试一试。”
“可是我都已经稳定下来了。”渝辞崩溃的捂住脑袋,泪水止不住的奔涌而出。“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真的已经,我真的已经受不住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让自己平静下来吗?一开始我根本不能接受,根本不行,每天每天我都是要喝安眠药才能入睡!每当我看到墙壁上,那些以前演过的戏的海报,我都会发了疯一样把明明已经藏得很隐蔽的那些剧本翻出来一页一页的看,一页一页的读!”她的声音说到这里已经完全哑的不行,可见这段时间她一点也没有休息好,“我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死了心,我死心了!我都死心了,还要我怎么样呢?!”
一颗心,从怀着最真挚纯澈的期待,被摧金裂石的武器不间断的伤害,它的外表腐蚀了,然而内在却仍然是执着的如同自虐一般的保持着鲜红。它不断的结痂,不断的被撕裂,再不断的结痂,再不断的被撕裂……终于,它死了。
它不知鬼不觉的死在了一个冰凉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