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四,也没有下达什么要他挥军中路的命令。即便下达了,他也可以缓缓进兵迟到两天。
那么做,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凉月会那么想,那薛玄这个他最得力的伙伴,自然也不会例外。
薛尘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提出去帮助林四。
“何必这么看着我?难道你以为我会坐视他吃败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根本就不会告诉你沧城的困境,反而会想办法将你拖在这里。”
薛玄的话,让已经走到城楼阶梯中间的薛尘生出了一股久违的异样感受。
许多年前,还是幼童的自己也是那般仰望着前方那个身着铠甲的高大身影。
“立即出兵?”他显得迫不及待,生怕薛玄下一刻就会反悔。
薛玄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嘲弄:“我的儿子,你是不是忘了为将者最重要的一个素质,那就是不能失去冷静。立即出兵?哪怕东北军和内6军北方军现在看上去亲如兄弟,不做任何调度安排的话,能够让他们配合得当不出乱子吗?”
薛尘的面皮颤了颤,最终诚恳道:“您说的是!”
薛玄嗤笑了一声:“南齐人的三十万大军,看似厉害,但他们终归是来晚了。他们没料到林四能这么快平定北方,占据沧城。
他们也料不到,东北的战事能这么快结束,快到现在赶去沧城都还不晚。一年前若非天境降临,破境多出数倍,我薛玄又岂会后退千里?”
他眼中浮现了无穷的自信,以及轻蔑。
这种睥睨一切的姿态,让薛尘破天荒的生出了一股惘然之感。曾几何时,他心目中的薛玄就应该是这样的。
二十余年前,那时候月山尚未登基,叶谦还只是弦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城卫将军,霍英卓还不是镇北将军,宋振海也还只是个千骑长,叶城还是个孩童……
那时候,薛玄便已经名满整个月国,他是当时月国最出色的将军。当时的征西将军薛玄,曾数次将强大的草原人挡在银城之外,寸土都未曾丢过。
那时候的他,和年事渐高的圣月老院长齐名,被月国人称为月国双柱。
那时候,薛玄年纪不过三十。
他在先王心目中的地位,不亚于后来的叶城之于月山。
而现在,他的威名早已被人遗忘。
当年月山借助********获得王位,登基后,他必然要清除一批异己,扶持一批亲信。
很不幸,薛玄就是其中最显眼的一个‘异己’。
先王在世时,他和月国前太子月乾走得极近,月乾将看作自己继位后的军方第一人,而他一心打算要效忠的自然也是这位太子。
当时他们的关系亲密程度,几乎快要达到称兄道弟的地步。
但是,月乾尚未成功登基,就在那场政变中被连琴杀死了……
迫于薛玄的战功与朝廷的压力,月山没有处死他,甚至没有让他赋闲在家。但却将他调到了东北,名义上是让他监视凉月亲王,但实际上的目的,恐怕只有月山自己才知道。
这里虽然位于南齐青川月国天河四国交界处,战事却并不太频繁。天河从来不敢明目张胆犯边,青川南齐虽然偶有摩擦,却也只是小打小闹。
一年前的战争中,叶谦和叶城也在败退,但却终归没有丢掉平城。相比之下,薛玄的东北战区虽然只沦陷了千余里,却丢掉了靖城。
两相对比,在许多人看来,这简直就是高下立判。
在世人心目中,他渐渐变成了一个久疏战阵的庸将。甚至连黑巾盗这么一伙匪类,他都始终没能除掉。
民众渐渐忘了他,而那些‘明眼人’,在提起他的时候,往往都是因为谈到了另一个人——凉月亲王。
人们没有注意到,西北战区当时是有千宋暗中支援的。而东北战区的薛玄却被凉月‘拖累’,不得不将大军集中到了砚城,不得不放弃了靖城。
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忘了,他曾经……是一个非常会打仗的人。
就连他的儿子,都快忘了。
“因为来得太晚,南齐人本就没有任何胜算了。这一点,在他们来到沧城之时,便会真正明白。即便他们能攻陷沧城,乃至益城等数座城池,也抵挡不了东北西北两路大军。”
薛玄的眼中闪动着深邃的光芒,这位镇东将军,似乎已经将整个战场看得通透无比。
而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薛尘便如醍醐灌顶般明白了什么。
他若有所思道:“所以南齐大军在发现无力继续南下后,到时候面临的只有两个结局,被剿灭,或者撤回去?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全歼他们?”
薛玄仰面大笑:“你说得一点都不错,我们要想的,不是如何扭转颓势。对于沧城来说,现在确实形势危急,但对于整个北方战场来说,我们的形势一片大好,根本就不是三十万南齐大军就能改变的。”
“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尽量扩大战果,彻底打痛南齐人,让他们十几年内都无法恢复元气!”薛尘终于明白了过来。
薛玄摸了摸浓密的黑须笑着问道:“那么,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做?”
“留五万人在东北,剩余的三十六万人全力西进reds;!”
“然后呢?”
“大军行至距沧城不足千里的绍城时,兵分两路。一路十六万人,火速驰援沧城。一路二十万人,昼伏夜出,悄悄向西北方行军,潜入南齐境内!”
“为何要这样分兵?”
“十六万人,足以解沧城燃眉之急。一旦敌军溃逃,抑或主动撤退,潜入南齐的二十万大军便可给南齐人致命一击!如此,我们便有极大机会全歼南齐人!”
“若十六万人赶至沧城时,林四大军已经提前崩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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