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不太好吧。”月鹏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先去王陵给父王上香,希望回来时,华府内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否则我不介意血洗那里。”
他淡淡说完了这句杀气凛然的话之后,便不顾所有人震惊的眼,径直绕过了月鹏和他身边那些人,独自走向了城门。
穿过幽长宽广的门洞,他终于进入了这座城,曾经属于父王月山的城。
这一刻,他仿佛又嗅到了属于父王的气息,于是他迈步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一路上,他没看到一个普通民众。
这座王城仿佛忽然变成了死城,非但街上看不到任何摊铺和行人,甚至就连街边那些各式店铺都全都紧紧关上了门窗。
平坦整洁的弦城各条街道已经被提前清空了,入目所及之处,几乎每隔一丈都能看到一名笔直站立衣甲鲜明的持戈士兵。
在接下来那场战斗结束之前,凉月不会让民众见到这位王子,因为他怕出现变故。
清空街道,能够让这座城变得更加干净分明,那时候在外面的,都是他凉月的人。其他任何一个闲杂人等,都是敌人!
当他彻底进入这座城之后,弦城八门同时扎扎作响,轰然关闭,就连吊桥也被收了起来。
这座城在这一刻,彻底和外界封闭了起来。能看到的,只有城头和街道上刀剑枪戟全部出鞘的冷漠士兵。
对于这一切,他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他和凉月根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他知道凉月在这里设下了圈套,而凉月也知道他知道这一切。他明知这里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却还是来了,那凉月自然也不会再遮遮掩掩。
这其实,已经算是一场正面对决。
他一无所觉的行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心里想着的,却是在后面的大战之中,怎样尽量让这些街边房屋不受损,怎样尽量让那些被关在家中的百姓不被波及。
如果可以,他希望战斗能在城外进行。
可他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凉月不敢出城,而有些事情也只能在弦城内解决。
王宫是个防卫更加森严的地方,甚至等于是一座囚笼。在凉月和月鹏等人看来,一旦他踏入那里,就是插翅难飞自寻死路。
可他们绝对想不到,他其实一开始就打算将战场放在王宫内了。
王宫是自己的家,在那里打得再厉害,也波及不到外面那无数的家。
在一间同样紧闭着门的香烛店外,他停了下来,随后敲了敲那斑驳的木质门板。
只是很遗憾,里面根本无人应答,店家或许早已被赶到别处去了。
附近的数名士兵全都暗暗提了一口气,其中一名士兵撒腿飞奔去了远处,他需要向上级统领报告这一反常。
而那时候,他已经轻易进了那空无一人的店内,自顾自的挑选起香烛纸钱来。
当一名城卫军统领匆忙赶来这里之后,他已经挑好了想要的东西。在柜台上留下了一枚金币之后,不顾那名统领和其余士兵愕然的眼,他一语不发的离开了这里。
不久之后,他来到了城西一处幽静的园林之内,守卫这里的士兵同样对他的到来视若无睹,只是看着他直直走进了那园林深处。
他曾经来过这里,那是他得知王子身份之后的第三天,月山曾亲自带他来过这里。
这里是月国历代国王的陵墓所在之地,而他也很快就看到了那座新的陵墓。
君王的陵墓往往都会修建得浩大奢华,月山的墓也不例外。
虽然凉月是杀死月山的主使者,但在月山死后,哪怕他再痛恨这位王兄,却也不敢不好好安排他的后事。
他对外宣称的也只是月山因病而故,甚至对于王兄在位时的功绩,他还公开颂扬过。
没办法,如果他不表现出这样的态度,那他的王位会更加不稳。
在那高耸的碑前,林四跪了下来,随后他默默点燃了香烛,点燃了纸钱。
回想自己当初对父王的反感抗拒和逃避,他心内涌起了浓重的愧疚。哪怕到了今时今日,他有些想法和坚持依旧没有变,但他却多么希望自己当时能让他多高兴一下。
他的功过对错,林四不愿去想。他只知道,他对自己有的只有纵容和宠爱。虽然他在旁人眼中冷酷凉薄,虽然他终日里繁忙不堪,可在那有限的相处时间内,他依然努力让自己体会到了别样而陌生的父爱。
而现在,那一切已经不可能再重现了。
父王和容叔这对兄弟,现在分隔万里,不知在另一个世界,他们能否重新成为兄弟。他闭上双眼,脸上显出了遥想的情。
“父王啊您想要连琴死,可容叔却不想看到我们和他为敌,我以后该怎么做啊”他的声音如同梦呓般飘荡在空寂的墓前。
“您应该很希望我能为你报仇吧?无论连琴凉月还是那些人”
“我不会再让您失望了,月国会强大起来的。但是,也希望您能允许我最后再任性一次,就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直起了身来,而他的面色也终于被冷酷和杀意所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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