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洛宁的谨慎,让罗侯眼内也不禁闪过了一缕意外
月洛宁在观察他,考量他,他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在观察和评估这位新的主上?
他显然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务实的上级,虽然她对军事不太了解,但每一句话至少都能切中要害,根本不会多说一句多余的套话。『*(.bn)』
她根本不像某些人那样,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还偏偏还要高高在上的指点一下,说一些徒惹人发笑的外行话。
对于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她的姿态放得很低,完全是在虚心请教。
在月洛宁眼中,罗侯和外界传言有着极大不同。
在罗侯眼中,月洛宁这位女王又何尝不是如此?外界传言中的女王,只是个平庸的傀儡,是个被臣子摆布的花瓶而已。
但罗侯却已经明白,那些人都看错了。
难道,这才是林四让位给她的原因?
他收拾心绪淡然一笑:“宓元韵必须追,也只能追。一旦我们真的突出包围圈,他还留在原地慢慢搜索,那只会错过追击的时机。时机稍纵即逝,他根本没有太多思考时间,尤其……”
“尤其什么?”
“我罗侯的人头现在是很值钱的,谁能斩下,只怕会立即连升两三级,甚至在将来的史书上留名!炎诸将现在恐怕都在抢着想要立下这最后一件大功,这固然让他们的斗志增强了,却也变得立功心切了……”
“所以,宓元韵根本遏制不住他们追击的脚步?”
“没错,就算宓元韵想停,也停不住。这对我们是冒险,对他何尝不是冒险?宓元韵就算起了疑心,也只是猜测而已,他同样没有把握证实猜测。想要确定猜测,他需要足够的搜寻时间。除非他一开始就有极大把握,否则他只能赌。要么追出去,要么延误时间原地搜寻。
而一旦赌错,那强行留下炎诸将,下令原地停下的宓元韵,就成了贻误战机,放走我罗侯的元凶。宓元韵终归年轻,根系还不够深,炎朝中嫉妒他的人可不少,这种罪名他不敢担。他不敢赌,纵然他有些许疑心,也只会顺应众将的意思,毕竟他们也有可能是对的。”
“可是,万一他留下一半人原地搜寻,一半人追出去呢?他毕竟有三十多万兵力了,即便分成两路,实力依然在我们之上。”
“他不敢那么做。”
“为什么?”
“分成两路,他的兵力就不够对付我们了。”
“怎么会?我们只有八万人。”
“临景城足有十四里方圆,搜寻注定要将兵力分散开来,这个时候集中在一起的我们突然杀出来,他留下的十几万人反而会被我们分批绞杀一空。这临景城毕竟是我高真城池,对于这里的了解,我们远超他们!”
当罗侯说完这番判断之后,月洛宁已经彻底无话可说。
就连宓元韵在炎朝中的处境,炎诸将的心态都已经在罗侯的计算之中,这就是天书策名将的能力么?目光根本不会仅仅局限于眼前战局,战争之外的许多条件,同样在他们的利用范围之内?
她还有什么需要操心的呢?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罗侯能和宓元韵相抗两三年不落下风了。
而这个人,从此以后,将会成为自己手中的另一柄利剑,帮助自己征战天下。他越出色,月国就越强大!
这一刻,她终于又一次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她在想,若将林四换成宓元韵,他会怎么做?他能看穿几步?将他换成罗侯,他又会用什么办法全身而退?
他有一句话说得没错,罗侯毕竟败给宓元韵两次,而他对宓元韵的战绩却是全胜。
如果他……
这一夜,罗侯的地道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原本打算立即离去的月洛宁破例在这军营之中多留了一晚,尽管只是第一次相见,但她和罗侯却是彻夜长谈,两人说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有关于月国的,有关于高真的,有关于整个苍罗大6的,有关于修行的,有关于身边人的。甚至,还有一些日常琐碎小事……
如果有人见到这一幕,一定会认为这两人是多年老友了。因为对于初次见面的两人而言,许多话此时根本不应该拿出来说,交浅言深是大忌,这个道理两人又何尝不懂?
只能说,这一切实在太过妙。
一如林四的某种预感,月洛宁和罗侯这一君一将在见面之后,很快就变得极为投契。用两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两人脸上不时露出发自内心的畅然笑容,那是终于遇到知音之后的自然反应。
他们在太多事情上有着不谋而合的观点看法了,月洛宁从未见过如此投缘的臣下,而罗侯亦从未见过与自己如此合拍的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