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面拖着沉重步伐走出来的,是洪瑛。
头凌乱着,不再是一丝不苟的梳好,就连身上那凛然的贵气似乎都消失殆尽,看上去整个人苍老了一截。
事实上,她看到过这样类似的情况,是上一次的叶朗。
人在经受了重大的打击以后,似乎就会一夜苍老,变得那么的憔悴。
洪瑛看到他们的时候,也是有点惊讶的,本来转身想走,但是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又转身走了回来,在他们的面前坐定。
“白姨。”裴斯年唤了一声,一如既往。
唇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洪瑛说,“叫什么白姨呢?现如今你还需要在我的面前这样做戏吗?只怕你不叫我老妖婆已经是客气的了吧!”
“白姨,今天不是我要见你,而是她要见你。”裴斯年淡淡的说,看了一眼身旁的瑾言,“您还认识她吗?”
这句话,问的叶瑾言愣了一愣,什么叫她要来见她的,自己压根儿是被他忽悠来的,而为什么还问她认识自己吗?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洪瑛说,“知道,你的小妻子嘛!”
裴斯年笑了笑,却是摇了摇头,“不,我不是问她的这个身份,你知道的。难道你就算认出来了,也不敢承认吗?当年的事情,真的跟你有脱不了的干系吗?你连自己的表亲也能下手,果然是足够心狠手辣!”
他一句句递进,逼得洪瑛脱口而出,“当年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那就说明,你还是认得她是谁,知道当年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他笑起来,俨然得志。
洪瑛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灰败了。
她呆愣的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叶瑾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究竟在说什么,什么当年,什么她认得我?她以前认得我吗?”
听到她这样说,洪瑛瞥了她一眼,大概是没想到裴斯年还没有告诉她。
“你知道她是谁吗?”一手指向洪瑛,他这次是问的叶瑾言。
瑾言呆了呆,旋即点了点头,“知道,她是白亭如的母亲,是差点杀了你的凶手!”
“不是,她的名字,你知道吗?”
“洪瑛。”迟缓了一下,她缓缓的吐出这两个字。
毕竟洪瑛跟蒋颖的关系交好,也曾经来过家中几次,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裴斯年点了点头,“她姓什么?”
“洪瑛,当然姓洪啊?”她不解的说,“你怎么问废……”
话没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向洪瑛,她由始至终都只是听着他们的对话,仿佛与自己无关一般,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不,不可能!我爸爸没有兄弟姐妹的,更不可能有这么显贵的亲戚,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摇着头,虽然想到了,但是怎么也不能接受。
不只是不能接受,这根本是……于理不通吗?
想当初,外公反对妈妈和爸爸在一起,就是嫌弃爸爸是个穷小子,当初妈妈带着陪嫁嫁给了爸爸,也是靠着那点陪嫁慢慢的一点点展壮大,如果爸爸有洪瑛这样的亲戚,又怎么会需要靠妻子的陪嫁才能家。
洪瑛长长的出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白姨,难道您还不打算说吗?”裴斯年又问道。
“陈年往事,提这些有什么意义。我已经落到了这里,难道还不够吗?非要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提出来干什么?羞辱我,让你很开心吗?”洪瑛有些羞恼的说道。
可裴斯年却说,“白姨,我并没有要羞辱你,而且提陈年往事未必没有意义。你这些年为了这‘生意’,可是没少花费心思,看上去风平浪静的容城,在你的插手下搅得一汪浑水。你敢说,当年的洪氏,你没有插手做点什么?”
洪氏?!那不是爸爸的产业吗,在还没被叶朗夺去之前,洪氏也算是蒸蒸日上的,难道跟洪瑛也有牵连?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我没有。”洪瑛果断的否认,“别什么都想跟我牵扯上,我不知道什么洪氏!”
“白姨,你以为你不承认,做过的事就算抹去了吗?”他道,“你为了方便走你的生意,借用帝秦的运输线,后来又把手伸到了我的远东里,不过最早,你曾经的目标却是洪氏,也就是瑾言的爸爸,你的远房表兄!”
“远房……表兄?”这四个字,几乎是从她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瑾言怎么都没想到,洪瑛会跟爸爸有这层关系,她刚开始还以为是亲兄妹或者堂兄妹的,可是——
“为什么爸爸都没有提起过?”她狐疑的说。
如果家里有这门亲,为什么从来没提起,也没走动过?而且洪瑛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想承认,那爸爸跟她又怎么可能会有生意上的来往,甚至做那些不正当的生意?
不,不会的!爸爸绝不会做哪些肮脏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