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殓封棺,出殡下葬,长戈都是静静的,顺从着别人的指挥,一切都正常,只是少了魂魄,像一具行尸走肉。
失去桃依的长戈彻底颓废了,姜府里所有的酒都到了他这里,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御墨翎来时,长戈刚刚喝尽坛子里的最后一口,他眯着眼掂了掂,醉笑着说,“这么快就被喝完了!”说罢,随手一扔,坛子正好落在御墨翎脚下,碎成许多块。
御墨翎踩着一地的碎片,走到长戈面前。
这段时间不管谁来,长戈只当是没有看见,且谁劝也没有用。
长戈瞧也不瞧身边的御墨翎,他继续拎起另一坛酒,还没有送入嘴里,手就被按住了,长戈转头一看,本来没有色的眸子蹦出一抹危险的光芒,“你来干什么?滚!”
御墨翎用力把他手里的酒坛子夺下来,“不要再喝了。”
长戈冷笑一声,“你凭什么管我,别在我眼前晃,不然我保不准不会杀你。”
御墨翎不敢看长戈眼里的痛苦,他避开长戈的目光,“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绝对不说什么。”
“别以为我不敢!”长戈怒火重新被激起,他摸起一块酒坛子碎片顶在御墨翎的脖子上。
御墨翎的衣服被长戈抓住,脖子上的痛感传来,他知道长戈手里的薄片已经割破了自己的脖子,御墨翎一动不动,任由长戈将自己怎么样。
长戈的呼吸因为愤怒而急促粗喘,他握着碎片的手因为用力之大也被割破,那半个巴掌大的碎片早就被染成了血色。
“你杀了我吧。”御墨翎闭上眼睛。
长戈多想把眼前的这个人杀了,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再多用五分力气,御墨翎脖子上的血管就会被割破,他就可以替桃依报仇,长戈的手不断颤抖,突然,不知是醉酒还是怎么,长戈头疼不已,抓着御墨翎的手也不自觉松开。
御墨翎跌在地上,血顺着肌肤流到锁骨。
长戈额头上的青筋鼓起,忍着巨大的情绪,他艰难开口,“你走吧,我要是杀了你,他们也不会同意的,赶紧滚,我不想看见你!”
御墨翎惨笑一声,他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阴森锃亮的刀刃闪着寒光,御墨翎说,“既然你不肯杀我,那我只能以此谢罪。”语罢,他将手放在地上,顷刻间,锋利的匕已经切下了一根手指头。
听闻声响,长戈回头,只见地上血迹斑斑,御墨翎的小拇指躺在一片血泊之中,他脸色惨白,涔涔细汗已经布满额头。被切开的伤口不断往外流血。
长戈微微触动,但也只是看了御墨翎一眼,随后便回过头去说:“出去!”
御墨翎知道长戈不愿意见他,便用另一只手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出了屋子。
南枢已经在外面等很久了,从御墨翎执意要去找长戈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没有静下来过,来回不知踱了多少步,终于看到御墨翎出来,只是看到他满是血的手时,南枢还是吓的不行。
“墨……你,我看看你的手。”南枢用力拨开御墨翎挡着的手,看着剩下的四指,差点晕厥。
“我没事,不过是少了一根手指,长戈能绕我一命,已经是极大的恩遇了。”御墨翎忍着疼痛,声音微弱。
南枢紧紧咬着唇,她知道她没有怪罪长戈的理由,只能拉着御墨翎去包扎。
夜色如水,圆月洒下皎柔的光。
长戈此刻色清明,竟是看不出一丝醉酒的模样,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真醉还是假醉,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多么想彻底醉晕过去。
6之行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长戈的这种颓废样子,他轻轻走过去。长戈眼角瞥到是6之行,不好作,只能静静等着他过来。
“主子,桃依为什么不肯来找我?”长戈苦笑一声开口。
6之行一愣,包着厚厚纱布的手拍了拍长戈的肩膀,“你这个样子大概是吓着她了,所以不肯来你的梦里。”
长戈眼眶通红,“我真的就这么失去她了。”
“我知道你的心情,当初我以为皖皖去世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你也是见过的。”6之行永远都记得当初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我该怎么办?”
6之行把脚边的碎片踢开,“好好活着,你的生命里还有我们,桃依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替她走完剩下的路,长戈,如果你知道桃依处在危险当中,可以放下一切去救她,可是现在桃依走了,并且不是你的错,你就不该用死亡来惩罚自己。”
“替她走完剩下的路……”长戈自言自语道。
“长戈,答应我,不要做傻事。”6之行苦心相劝。
长戈闭上眼睛,“好,我会好好活着。”
“我相信你能说到做到。”6之行站起来,他知道长戈需要清净。
“主子,”长戈叫住6之行,“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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