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放下刀叉,从桌旁站了起来。小天狼星看着蕾多匆匆走进客厅翻找纸笔,写好一封短信,最后把信交给猫头鹰。他突然感到一丝悲凉——在战争中死亡的人不计其数,那些曾鲜活过的生命,最终不过是几行字母、一份档案而已。
“我等会要去一趟部里。”蕾多坐回餐桌跟前,叹了口气。“你跟我一起吗?”
“等我睡一觉,我陪你去。”小天狼星回答,“顺便去看看阿格莱娅。说到这个……她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提到阿格莱娅,蕾多的情总是会变得忧郁。“我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不会的。”小天狼星安慰道,“她还有我们,她从不愿意让我们难过。”
“但你知道吗,她完全只是为别人活着。”蕾多悲伤地笑了笑,语气低沉。“她只是在为我们活着而已。她很痛苦。她无数次对我说过,与其这样活着,她宁愿去死。”
当小天狼星和蕾多离开魔法部时,天色已近黄昏。他们携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影子被傍晚浓郁的阳光拉得很长。那是一种秾丽粘稠的色泽,像是金鲤鱼在水中舒展的尾巴。几只鸽子停在街道对面的屋顶上,挨挨挤挤地站成一排,咕咕地叫着。春季苏醒的飞虫在微风中飞舞,透明的翅膀微微颤动,倏地掠过一盏还未亮起的街灯。此时的伦敦就像一副隽永的油画,用宁静平和的表象掩盖着不可见处汹涌的暗流。
“明天可能要下雨。”小天狼星抬头望一望天空,对蕾多说。“你上班记得带伞。”
“好。”蕾多挽着小天狼星的胳膊,这时候不禁冲他微笑。“你明天来接我下班吗?”
“当然。”小天狼星回答,“我们出去吃晚餐。我知道一家新开的中餐厅……”
他们一边交谈着,一边走进了圣芒戈医院的大门。医护人员仍像往常那样来来往往,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仿佛永远也不会消散。蕾多和小天狼星熟门熟路地上楼、拐弯,走过一间间病房,偶尔能碰见一两个已经脸熟的病人。他们或是杵着拐杖,自己在走廊里慢慢地走动;或是坐在轮椅里,由家属推着。蕾多和小天狼星停下来,同他们交谈几句,才继续往前走。
“阿格莱娅今天不太好,我已经一整天没有看见她了。”坐在轮椅里的女巫仰起脸,有些担忧地说。“你们快去看看吧。”
说完,她就由儿子推着轮椅,沿着走廊走远了。蕾多注视了片刻她的背影,才转身去追上小天狼星的脚步。对于阿格莱娅来说,长达一整天的沉默是一种常态。但像今天这样,甚至连病房的门也不出,确实是很少见。
蕾多因此感到有些担心。但她只是同小天狼星交换了一个眼,什么也没说。她知道阿格莱娅情绪低落、喜怒无常,她也并不是没见过她像今天这样,把自己独自关在房间里,谁也不搭理。但蕾多还是感到一丝与往常不同的担忧,她不清楚为什么,也无法描述。
“心上的伤口,比身上的更难治愈。”小天狼星叹了口气,沿着走廊快步往前走。“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蕾多没有接话,只默默跟在他身后。在明亮的白色灯光下,墙壁的轮廓平直冷硬。他们走过一扇扇淡蓝色的门,目睹里面种种不同的伤痛与悲哀。蕾多抓住小天狼星的手,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反握住她的指尖。然而,当小天狼星推开那扇熟悉的病房的门时,蕾多被吓呆了。不只是她,小天狼星也被吓得愣住了。
阿格莱娅正坐在窗棂上,以一种将落未落的姿势,危险而舒展。她淡茶色的长发和洁白的衣角在晚风中纷飞,像一只马上就要振翅而去的白鸽。在听到开门声后,原本仰头望着天空的阿格莱娅缓缓扭过头来,在看见蕾多和小天狼星身上惊恐的色时,她愣了一下,接着就忍不住笑了。病房的门在两人身后缓缓合拢,直到哐当一声,蕾多和小天狼星才双双回过来。
“你——你在干什么?”蕾多的声音发着抖,语调高得有些不自然。“莱娅——”
她飞快地上前了几步,却突然被挡住,重重摔在了地上。蕾多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