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却道:“星魂大人明知蜃楼乃是皇帝陛下所珍重之物,如何轮得到旁人肆意上下?此番星魂大人不仅不上报,还私留人于蜃楼居住——星魂大人置皇帝陛下威严于何地?”
星魂冷冷斜视云中君,唇角弧度愈发深邃。
嬴政思虑片刻,着人将星魂压入牢房。
帝王之心,喜怒无常,约莫也是近来流言蜚语颇多,他对阴阳家亦有所猜忌,便小题大做,杀鸡儆猴。
微生南楼站起身,喊了一声“星魂”。
他明明可以出卖自己,明明可以……将实情说出,为何要自己揽下罪责?依照方才的情形,他应该也能看出自己与嬴政的交情,就算他将她供出来,她也不一定就会被定罪……可他为什么……
约莫是最保险的方法,她私闯蜃楼的确有罪,但与上蜃楼行窃的罪名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星魂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越过重重人海一眼回望,他的眸中似有月光。
“我们果然还是太晚遇见了吧。”
再然后他就走了,走出屋子拐了个弯,微生南楼就再也看不见他。
回过时,嬴政已经命手下替她松绑,云中君还欲说的话,也都被嬴政拦住。
“微生南楼。”嬴政喊了她的全名,“随朕出去走走。”
说罢自己先走了出去,微生南楼下意识回头看向章邯,章邯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她才提步跟了出去。
海风吹过她鬓间的发,仿佛要抚平许多年前留下的伤。
嬴政在栏杆边上停下脚步,大概是在等她上前。微生南楼亦步亦趋,在他身后两步的地方站定。
此时已是黄昏后,寂寞江水悠悠长流。
“素菲……还好么?”
微生南楼的语气克制又疏离:“陛下,娘亲已经过世,七年了。”
嬴政似乎是愣了愣,才回过头看向她,下意识问道:“什么?”
微生南楼不再重复方才的话,眸中渐渐泛起水光,她眨了眨眼,却又迅速抬起手在眼角一抹。
嬴政这才收回目光,片刻后道:“你很像她。”
微生南楼道:“的确,很多人都这样说。”
“南楼。”嬴政转了转话锋,“你在恨朕。”
微生南楼下意识否认:“没有。”
“否则你绝不会,在素菲过世七年间,从未对朕说起。”
微生南楼被他说得莫名其妙,道:“为何要告诉你,她是我娘。”
嬴政复又转过身,此时的他似乎卸下周身气度,就如两人在新郑初见时一样,内敛的锋芒,平静的模样。
“你知道——朕喜欢了她那么久,直到现在,朕未曾立后,也是因为她。”
如此隐晦的话题,嬴政在微生南楼面前却毫不避讳。
微生南楼眸光一闪:“的确知道,可那又如何?”
“你在恨朕。”
微生南楼一手搭在栏杆上,手指紧紧扣着木栏杆,指节几乎都泛了白。她浑身都在颤抖,方才她还在控制,现在却是控制不住了。
“陛下觉得我在恨您什么?是恨您杀了韩非,还是恨您灭了韩国?”她忽然提高了音量,“前者恨您的不多我一个,后者——也轮不到我来恨!”
话末带了哭腔,眼角也流下些许泪水。
“原来如此……”
果然是因为韩非,嬴政眯了眯眼睛,似是回忆起许多年前,他刚登上王位不久,到新郑欲见韩非一面的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