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的是,他不知为何竟未觉得有何不妥。
她喊他的名讳喊得如此自然,像是已经这般喊过无数遍了。
他活了近二十年,身边诸人除了父亲和祖母,哪个不是“王爷”“王爷”的唤他,他听习惯了,旁人也唤习惯了,可这所谓的敬称中真的有敬意吗?
只怕不见得。
但这姑娘命令意味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他笑不笑碍着她了?
秦汜正欲开口,苏虞出声打断了他。
“三娘失礼了,还望王爷勿怪。”
她收回了目光。
适才不知怎地一时冲动喊了他一声,没想到他还真的停下来了。
……她只是想喊他一声而已,并无什么想说的话,她也没什么话能和这人说。
就此别过吧。
苏虞个子比秦汜要低一个头,她此刻微微低着头,秦汜只看得见她的发顶。
他忽然想起不久前宫中小树林里,这乌黑如缎的三千青丝瞬时倾泻下来的样子。
他正想着,那青丝竟真的忽然间倾泻而下。
秦汜微微一怔。
苏虞察觉到头上的簪子滑落,伸手去扶的时候已经迟了,头发一下子全散落下来。
她抬头瞪了秦汜一眼。
这人绾的什么头发?威胁警告一番各退一步就是了,干嘛要给她绾头发?
她瞪的这一眼,落到秦汜眼里就多了几分含羞带怒的意味。
秦汜嘴角的笑意愈发地浓了。
美人披头散发,含羞带怒,真真是美得别有一番滋味。
秦汜俯身去捡掉落在地的簪子,将之捡起,递还给她。
苏虞没有接,任由秦汜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自顾自拔掉头上的一根仅做点缀用的珠钗,草草把头发绾了起来。
亏得今日参加太后寿宴多配了几只珠钗。
她绾好发,微微福了福身子,道:“三娘告辞。”
秦汜轻“哎”了一声,手依旧停在半空中没动。
苏虞看了看他手里的那簪子,微抬起头,道:“这簪子上头镶的是点儿从海上舶来的稀玩意儿,不过想来王爷您也看不上,您拿去卖了换些银子,权当三娘还您的酒钱。”
正好她身上没带银钱,便拿这簪子抵了吧。
这才是真正的一笔勾销。
苏虞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秦汜一人拿着簪子在原地发愣。
还他的……酒钱?
酒?!
秦汜猛然想起他此行的目的――
回府换身衣裳,再如往年一般在寺里独坐饮酒到天明。
第35章茶楼故人
苏虞回了府,才恍然意识到把簪子给了秦汜的不妥。
她此时还不曾出阁呢,怎能随随便便送外男物件儿?
苏虞扶额。
要怪只能怪前世她赏秦汜稀物件儿赏得太多,自然而然竟不曾觉得有何不妥。
苏虞叹口气。她想起今夜诸事,一时间心绪不宁。
遂至案前,摊开纸,磨了墨。
这张网该怎么收?又该如何避开秦汜的刀?
苏虞抬手蘸了墨,提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