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秦汜。
视线再往右偏一点,秦汜的旁边,一妙龄女子正坐于几前埋首作画。
此刻,作画的郑家九娘郑月笙似遇着瓶颈了,素有善丹青之名的秦汜俯身指点了几句。
真真是才子佳人。
这一幕不偏不倚地撞进苏虞的眼中,意外地和谐极了,偏要她这个外人来打破,竟叫她生出几分过意不去的心思来。
张太后还真是不遗余力地为这两人牵桥搭线。
有宦官通报:“苏三娘子到!”
张太后这才掀了掀眼皮,睨了眼殿内立着的娇娘子。
苏虞俯身行了礼。
张太后慵懒地摆了摆手,她身旁的宫女立时会意,连忙替她传话:“呈上来吧。”
苏虞递上她手里的那一卷,跑腿的小宦官接过,又赶忙呈给上首的太后。
张太后接过,随意地翻看起来。
苏虞立在殿中,余光里秦汜和郑月笙还是一副琴瑟和谐的模样。她下意识地撇了撇嘴。
张太后这时发了话:“三娘果然不负所望,辛苦你这些时日了,该好生赏你一番。可我思来想去,金银绸缎也未免太过俗气了,配不得这字。三娘自己说说,想要何物做赏赐吧。”
苏虞忙笑着推辞:“太后谬赞了,三娘拙字能得太后赏识,实乃三娘之幸,哪还敢讨要赏赐。”
苏虞心中暗道:张太后还真是瞧得起她,她这字不过习得母亲之字五分罢了。若说母亲传得王右军三分气韵,到她这儿便只剩下微毫了,不足道也。张太后农耕出身,深宫十几载养得出衣着□□,可养不出品评琴棋书画的眼界。佛经是拿来念的,又不是书画作品,她这字写得工工整整、清清楚楚,张太后瞧着便也就赏心悦目了。
张太后合起那卷佛经,琢磨着随便赏些东西意思意思就得了,忽想起什么,遂问:“三娘年方几何?”
闻言,苏虞眼角抽搐。皇后赵鸢也如是问过她,张太后意欲何为显而易见。莫不是做红娘做上瘾了吧?
苏虞定了定,答:“十五。”
张太后笑笑:“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可有心仪的郎君?若有,我来给你们赐婚如何?”
这话一出,那边琴瑟也暂歇,齐齐望了过来。
各色目光不一,秦汜饶有兴味,郑月笙复杂难言。
苏虞一时有些骑虎难下。
她前脚才在赵鸢面前哭天抢地嚎她有心上人,是以不愿入东宫嫁给太子,这边张太后这话一问,她再答否,岂不是前后矛盾。
可她这时候总不能随意编出一个人来让太后赐婚,把自己嫁了吧。
苏虞权衡良久。赵鸢不日被废,无甚威胁,知晓她那会儿子是胡诌诓她也无可奈何。何况赵鸢已经是得罪了,也不怕再多一层。
还是自个儿的婚姻大事更为要紧,可不能随随便便嫁了。
苏虞作羞涩支吾状,正欲开口之时,忽被人打断——
“皇祖母不知,京城里公认未来的英国公世子妃正是眼前的小娘子呢。”
苏虞一阵窒息。
第4o章山居秋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