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弄疼我了。01bz.cc”
秦汜顿了下,松开了手。
苏虞一朝双手获得自由,立马不顾形象地伸手揉了揉烙疼的后背。
秦汜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一言未发。
苏虞一面揉着背,一面瞪着他,道:“你管我哪学来的招数,软硬兼施又不是什么武林秘决,你以为我是在哪偷师学艺的不成?”
不过是小时候母亲便是这么教育她和兄长的,给一棍再给颗枣,她耳濡目染之下有样学样罢了。眼下瞧秦洲那反应,她这招还真是失败。
秦汜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抬眸直勾勾地盯着苏虞,一字一句道:“大周延宏三十七年,嘉峪关会战,你是不是跟着你父亲在沙洲军营?”
苏虞:“……啊?”
这又是哪一出?
她偏着脑袋想:前朝延宏三十七年,她才不过……四岁吧。嘉峪关会战她也记不清了,不过父亲起兵的前几年,她和母亲兄长三人一直是跟着父亲的一起在军营里的。四岁那年……那时候应该也是的吧。
秦汜又问了句:“对吧?”
苏虞不明所以地轻轻点了下头。
秦汜有些发怔地看着她清秀的眉眼,脑海中回放着她适才安慰秦洲时的一举一动。
先是蹲下身去摸了摸小郎君的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不得回应之后改换策略,脸一板,眼一瞪,老气横秋地教训起来……
秦汜一阵恍惚。
耳边仿佛又吹起西北刺骨寒冷的风,那风里有个少年在兵荒马乱的一角,躲在旮旯里埋头痛哭。
耳边忽又响起那稚嫩的、娇滴滴的声音——
“大哥哥你这么大了,还躲在这里哭,丢死人了!”
第47章言笑晏晏
当年嘉元帝揭竿起义,前有大周朝廷军队殊死抵抗,后有突厥虎视眈眈。而与突厥至关重要的一战,也是最后一战,便是嘉峪关会战。
此战的主将是徐大将军徐凛,副将是苏大将军苏遒。
那年,苏虞不过四岁,只记得偶然从母亲臂弯里偷偷瞥见的那城墙上触目惊心的鲜血,和夜深人静时听见伤兵痛苦的呻吟。
那个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年代,是多少人的噩梦,她却只留下一些浅薄的印象。
她是污浊里被人细心呵护的花骨朵,躲在父母兄长的羽翼下静静地生长。
可秦汜没有她那份好运气。
他是泥泞里倔强生长的一棵草,在战乱里出生,清晰而深刻地铭记住那个年代的残忍与血腥。那些残酷的东西过于浓墨重彩,反衬出那一点点的纯洁与美好愈加弥足珍贵。
其实,他同时又是幸运的。生在民心所向、胜利在望的这一方阵营,父亲更是这方阵营主帅。
他在军营里磕磕绊绊地长大,看尽了丑恶与血腥,却从来不曾被伤害过半分。与他而言,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对他父亲而言,那场战乱是改变命运的良机。
他自小对他父亲印象不深,似乎打记事起,他就和母亲在外祖父徐凛的军队里过日子了,只偶尔听闻他的兄长秦洋跟在他父亲身边颇得父亲欢心与栽培。
印象里只有母亲陪他长大,可他总觉得他母亲和别人家的母亲不太一样。倒也不是说她太过严厉,其实她甚少发脾气,也从不曾打骂他。
她总是很沉默,一整日下来都一言不发。也从不曾问问他吃饱与否、穿暖与否。
记忆中唯一一次母亲动怒,便是在大周延宏三十七年的嘉峪关会战。起因不过是因为外祖父徐凛在上战场前,偶然碰见和小兵们打闹争执的他,把他拉到一边说了几句话罢了。
“为何打闹?”外祖父和母亲长得不像,板着脸严肃的模样却有八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