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一年一度的武林盛会总是江湖上最热闹的日子,群雄聚集,英豪无数。
不管是出鬼没的摘星圣手司徒声,还是刀法凌厉的狂风老鬼斩屠,抑或是传言能定阴阳知天下事的千机子……
按照惯例,第二十九届武林盛会仍然在藏剑山庄召开,位于半山悬崖的藏剑山庄隐没在一片浓雾之中,若非轻功卓越者根本连庄门都轻易入不得。
此时正值春季,藏剑山庄内,满院落的垂丝海棠盛放,淡黄的花蕊,花色艳丽,浓郁的馨香弥漫开去。
三三两两的武林人士聚在一起,或静立赏花,或畅谈切磋,一时间,气氛很是融洽。
“你这人好生无礼!”一道少女娇斥声猛然响起,带着些许难以抑制的怒意。
人们徇声望去,入眼的是个白裙少女,身姿曼妙,容颜清丽,只可惜一脸的娇蛮跋扈,生生破坏了美感。
陇袭初。几乎所有人脑海里都立刻浮现出这么一个名字。却也仅仅是一瞬便回了,摇摇头,各做各的事,不再理会。
再像,也终归不是她,没有人能偷得她半点风华。
人们不由眼恍惚,突然陷入了回忆:
当年也是这么一场武林盛会,胡须虬结的大汉拦在清丽少女面前,动作轻佻,言辞放荡。
“今日一战,生死由命,你可敢应?”那少女并未发火,甚至脸上没露出半分羞怯愤概的表情,只是凤眼轻勾,漫不经心看着他,极魅的眼型被生生扯出冷艳的采,下颌扬起,自带一股傲气。
结局可想而知,那大汉不过自讨苦吃,颜面扫地,趴伏在地上活像只抽搐的红色大虾,沙哑的嗓音又怒又气。
“你到底是何人?”
“记住了,我是陇袭初,藏剑山庄大小姐。”
就是这么一句云淡风轻的话,却像烙印一样牢牢刻在许多人心间。纵然多年,也仍然记得陇袭初那时的绝代风华,只觉满院海棠还不及她清浅一笑。
有的美,不过经年,有的艳,却是永生。
世人皆道,“藏剑山庄有三绝,一为绝境,二为绝技,三为绝色。”
这绝色便是指藏剑山庄大小姐陇袭初,只不过十几的年岁就已出落得动人非常,如这满院海棠,惊艳时光。
“盛会就要开始了,请诸位贵客随我来。”
藏剑山庄的管家是个青布衣衫的中年男人,敦厚无害的模样,估计第一眼见他,任谁也想不到这人竟是江湖上颇负盛名的乾坤血扇手。
此时,与藏剑山庄相隔甚远的一处山巅,一男一女,相依而立,红衣妖娆,白衣清丽。
“初儿,你可曾后悔?”
“阿寻,世间已无藏剑山庄大小姐,而我,只是陇袭初。”
……
(一)
陇袭初常常在想,若是没有那个莫名其妙的赌约,她大概是不会遇到阑寻那只妖孽的吧……
藏剑山庄在武林之中无疑是正派的至高代表,庄主陇舒玄凭着一手绝妙的铸剑术傲绝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混迹江湖半辈子就盼着得一柄称心如意的宝剑。
藏剑山庄的前任庄主,陇老前辈,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圣,只可惜,陇舒玄没继承到他在剑术上一星半点的造诣,反而是将沉寂许久的铸剑术发扬了广大。就为这事,陇老前辈整日念叨着后继无人,差点没把陇舒玄的狗腿……咳咳,腿给打断了。
而陇袭初的存在无疑弥补了这一遗憾,隔代遗传,恰恰继承了陇老前辈高超的剑术,更是青出于蓝而盛于蓝。
陇老前辈对这么个孙女满意得不得了,恨不能把自己一身本事尽数教给陇袭初。虽然陇袭初压根不稀罕,毕竟连陇老前辈最引以为傲的折风剑法也被她使得得心应手,甚至最后一招平潭飞雁,经了陇袭初看似随意的改动,威力更甚从前。
陇老前辈是个老顽童,跳脱惯了,年轻时没少惹风流债,后来被擎苍堡二小姐凤舞收了去,才算敛下性子,没再天天寻人比试。
陇舒玄性子古板正派,在剑法上又不出彩,陇老前辈对儿子和对孙女的态度完全是两个极端,前者是嫌弃得恨不得回炉重造,后者疼得跟心肝一样。
陇袭初是出了名的冰美人,往往你同她说上一大堆话才换来她漫不经心的一瞥,明明一言未发,你却能很容易从她表情里读出来嫌弃的意味。
所以,陇老前辈最爱干的事儿就是追着孙女跟她讨论武学,或者纯粹只是为了逗逗陇袭初,想看她那张冰封一样的脸露出别的表情。
比如现在:
某个精抖擞的老头正追在一个白衣少女身后,上蹿下跳,活泼得像只猴子。
“爷爷,我说过了,我没兴趣。”陇袭初停下脚步,表情平淡地望向面前喋喋不休的猴子……不,老头。
“别啊,小初,我和司徒声那老不死的都打赌……咳~不是,那个,都约好了。”鹤发童颜的老头腆着脸往陇袭初面前湊,皱巴巴的老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活像朵开过了的菊花。
“又打赌……”陇袭初轻飘飘扫他一眼,凤眼里明晃晃的鄙夷,“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