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后来也听说了这事,心内不由一抖,相比喊打喊杀,行为粗鄙,就连面对着自己都没几分尊重的达鲁,他心内自然更偏向于朝中老臣,更何况左相在幼时还曾教导过自己。
加上他年纪轻浅,继位时才二十不到,也没什么治国安邦之策,耳根子又软,胆子也小。
完全是因为兄弟几个斗得太厉害,全折了进去,最后反而只剩下他这么个最平庸无能的,白白捡了便宜,坐上了最高的位置。
被几个倚仗着身份,平素就爱指手画脚的老臣一挑拨,口口声声说功高盖主,还举出好几个有说服性的事例,皇帝还真就信了。
等退朝后,在御书房里单独召见了冷晔,说是单独,暗处其实不知道藏了多少武功一流的暗卫。
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指着御桌上一沓奏折摊开了说,语气倒也委婉,说是让冷晔先暂时把虎符交回来,自己替他保管一段时间,等影响淡下去再还给他。
反正最近边境太平,蛮夷被打怕了,近几年内应该都不会有什么战争,皇帝也不怕得罪人,这会脑子里只想着怎么削减冷晔手里的权力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冷晔心里也清楚,皇帝这是摆明了想打压自己,但他本身对权力并没有多大**,完全是因为不愿意让家人失望才从了军,并且慢慢立下战功,一步步爬到高位,成为备受敬仰的战将军。
如今有了倾心恋慕的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对方粘在一起,甚至本能地觉得上朝很耽误时间,加上这会岑雪还正是需要他的时候,冷晔自然很干脆地就把虎符交了出来。
在他看来,就算自己没了兵权,平安军作为大庆国最强的一支虎狼之师,地位也受不到影响,其余几个副将,包括达鲁在内照样能稳坐在官位上,一切都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变化。
在兄弟与女人之间,冷晔毫无愧疚感地选择了后者,大概是觉得心上人更需要他保护。
福源楼。
白鸽在半空中盘旋了几圈,扑腾着翅膀落下,身子圆滚滚的,瞪着双讨喜的绿豆眼,咕咕叫了一声。
身着红衣的俊美男人随手从碟子里捡了几粒黄豆扔过去,然后才从它脚踝上取下竹筒,将里面卷着的纸条抽出,慢慢展开。
“你好像很不喜欢岑雪?”身后突然响起道男声,虽然是表示疑问,却说出了陈述句的味道,显然已经确定了这件事。
“嗯?”喉间发出一个单音节疑问词,大概是因为之前才经历过□□,调子带了些慵懒,但略低的声线却十分勾人。
顾安爵偏头,恰好对上了沈卿离视线,眼瞳很干净,就像是融化的雪水,又带着莫名暖意,顿时令他心情也好了起来,顺势揽住对方脖颈,挑眉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很关心她。”沈卿离色自然地伸出双臂,等固定住对方有些下滑的身体,眼里的紧张色才慢慢淡去,虽然面色冷淡,掩在发丝下的耳朵却悄悄红了。
你很关心她,下一句就该是你都没有这样关心过我。
顾安爵已经自发地在对方怀里找了个好位置,听到这话不由失笑,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对方脸颊的软肉,语气里带着股诱哄味道,“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国师大人板着张冷脸,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惹人误会的话,简直不能再萌了,光想想都觉得心痒难耐。
“吃醋?”沈卿离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似乎又被调戏了,因为这突然跑偏的暧昧对话,他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前几日找上门来的楚君行。
脸色疲惫,风尘仆仆的模样,加上身旁那匹不断喘粗气的骏马,显然片刻没有停歇,大概在此之前还处理了不少的麻烦事。
对方色很复杂,话也不多,开口便直奔主题,说是江湖上的那些舆论已经澄清了,几个大门派长老也都相信了秦皇宝藏并不在南月教中,让顾安爵不必担心。
最后那个眼更是含了诸多情绪,痛苦,纠结,遗憾……就连他这样**淡薄的人都能看出隐藏在其中的炽热,明显是硬生生将萌芽的情感扼杀在了摇篮里。
察觉到对方走,顾安爵手下的力度不由重了几分,“在想什么?”等两人对视才解释道,“放心吧,我对岑雪没有丝毫兴趣,完全是因为一个故人的愿望。”
这话倒也没说错,阑寻的确是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变成初始数据源中微不足道的几个代码,再没有前世记忆,甚至只能作为补丁来修补位面漏洞。
沈卿离还是不说话,抿着唇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情,眼底却带了些委屈意味,就像等人拿糖去哄的别扭小孩。
顾安爵又贴近了几分,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声线暧昧,热气擦着他耳畔拂过,“我的诚意难道还不够吗?眼里心里可都只有你一个人。”
顿了顿又道,“如果真要算起来,还是我比较吃亏,你从来没……”
后面的话音戛然而止,只因为沈卿离已经捧住了他脸颊,睫毛微颤,瞳孔里轻易地映出一抹红色,声音轻而坚定,像是现代的婚礼证词。
“阑寻,我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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