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雪本来还惊讶于世界上竟然真存在这么苏的人,这会听台上男生突然开口让大家安静下来,身子微倾,食指轻扣着木质的讲义台,尾音已经带了几分命令语气。
脸上表情却再自然不过,眼也十分的坦荡,没有泛起丝毫涟漪,澄澈又清透,就好像只是在提一个很小很小的要求,拒绝他便仿佛犯了无法饶恕的罪行
心内只觉得不屑,甚至还有种阴暗的想法慢慢萌生,期待能亲眼看着台上那人出糗,传说中的会长大人演讲时被起哄下台,想想都很劲爆不是吗?
不过长得好看点,还真以为人人都拿你当宝了,女生发花痴,不代表男的也会乖乖听话,南岭的那帮坏学生可从来不会管上面站着的是谁,教导主任也一样戏弄,学生会会长这么个头衔根本不够他们买账的。
汤雪脑海里回想起之前的事,脸色顿时又沉了几分,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班级里的佼佼者,小学到初中,要么当班长要么是学习委员,大大小小的竞赛和演讲比赛更是参加了无数场,也习惯了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坦白来说,就在刚才,她上台做演讲的时候也曾幻想过下面安安静静,全都用崇拜仰慕的眼望着自己,溢美之词不断。
可惜事与愿违,闹哄哄的不说,还都各玩各的,要么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要么干脆倒头睡觉,根本没人关心她到底讲了些什么,可能连脸都没看清,只知道今年的新生代表是个女生。
甚至下台后汤雪还亲耳听见坐在第二排外侧穿白色毛衣的女生小声嘀咕道,“罗里吧嗦的烦死了,每年都办这么一场累不累啊,要不是听说能看到会长大人,我才懒得来。”
旁边正忙着剪指甲的长发女生也立刻接口,“反正就走个过场而已,左耳进右耳出咯,我猜又是从网上百度来的台词吧,都听腻了,也不知道换点新鲜的。”
色淡淡,话音里也透露出不屑的意味,发现汤雪在看她还直接切了一声,白眼翻得要多自然有多自然,丝毫没有背地里说人坏话被当场抓住的羞愧情。
那女生汤雪也认识,叫沈梦,算是黎夏的跟班,准确说来是看上了黎大小姐的家世背景,不遗余力地想抱大腿讨好对方,自从知道了汤雪和黎夏不对盘,就没少给她下绊子。
上次还耍阴招把她关在女厕所里,害得汤雪差点就错过了军事理论的考试,幸好有个清洁阿姨进来放东西时听见了动静才把她放出来。
汤雪心里自然咽不下那口气,考完试后在楼梯口堵住了沈梦,本来想找她理论,结果对方根本不等她说完就直接冷笑着扔出一句“你有证据吗?怎么?监控看见是我了?”顿时堵得她哑口无言。
旁边有跟沈梦玩得好的女生也接口道,“就是,照你这么说,那我还说经过男厕所门口的时候听见你声音了呢,这是不是代表你是个偷窥狂?”
“谁知道呢,说不定她连男更衣室都进过。”周围立刻笑成一团,各种阴损的话都往外冒,话音里却透着股浓郁的酸味。
能不羡慕吗?前几天学校就传遍了,说是贺少看上了汤雪,两人还在晚上一起逛过校园,绯闻嘛,谁还管到底是不是真的,心里都只剩下嫉妒,凭什么她就能那么好运。
汤雪后来是被莫莫给硬拉走的,说那几个都是南岭出了名的女刺头,毕竟得在学校待三年,刚来就得罪了她们,以后日子会不好过,还是先忍忍吧。
至于黎夏,汤雪本来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了这位大小姐,后来听莫莫提起才知道,原来又是因为贺凛。
黎夏一直喜欢贺凛,对出现在他身边的女生素来不留情,轻则口头威胁,重则直接动手教训,以前还算好的,毕竟贺凛性格高傲,加上不常待在学校里,行踪不定,几乎没有女生能接近得了他。
偏偏汤雪来学校的第一天就和贺凛杠上了,而且,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贺凛对她的态度明显跟对其他人不一样,隐约透着点别样的包容。
真要说起来,汤雪认识贺凛的过程其实有些戏剧性,经过球场时恰好看到报道时给自己指路提行李的学长正被两个长得很壮硕的男生强行摁在球门前,整个人呈现着屈辱的跪姿,仰起的脸上全是汗水,混杂着泥土和用来填充跑道的砂石塑胶,看起来狼狈不堪,连眼镜都被甩到了几米开外的水泥地上。
周围不止有球队的人,还聚了许多女生,正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脸色红润,明显十分激动,甚至还有好几个拍手叫好的,一点也不像校园暴力现场。
汤雪好不容易才挤进最里面,正犹豫着该不该出手帮忙,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道男声,“把他按好了。”很好听,也很嚣张,汤雪一回头就看见了说话的人。
“最好别乱动,万一砸错了地方,可别指望我会负责。”站白线处的男生正悠闲颠球,偶尔还玩个花样,高高踢起,又拿脚背接住,动作流畅又漂亮,足球在他脚下简直就像个小孩,乖巧至极,顿时惹得周围女生全都捧脸尖叫,声嘶力竭地呐喊,就差摇旗助威了,汤雪只觉得耳膜都快被刺穿了,心内不由感叹,花痴女的杀伤力还真强。
被称作贺少的男生大概有一米八几,大长腿,上身套了件白t恤,被汗水浸湿了些,映出隐约的腹肌,骨架十分漂亮,头发挑染成了浅灰色,有几缕从帽沿溜出来,虽然因为位置的关系看不清脸,但光身材和气质就可以打上八十的高分,就是行为太恶劣了。
眼见足球已经摆好位置,就差临门一脚了,汤雪总算忍不住开口打断了贺凛的动作,并没有说出什么长篇大论,只是很简单又带着浓浓不满的一句话,“就算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也没必要用这种报复方式来侮辱人吧?”
还没等当事人开口,站汤雪旁边的麻花辫女生就先发火了,瞪着眼睛看她,几乎是用嚷出来的,“你懂什么啊,是他自己要跟贺少打赌的,赌注也是早就约好的,我们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有什么好过分的。”胸脯不断起伏,甚至有唾沫星子溅到汤雪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