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可备了热水了?”夏温言边咳边问。
“已经备好了。”不消夏温言多说什么,绿屏便已知他想要吩咐些什么,“奴婢这就带少夫人去泡身子。”
夏温言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绿屏退下前不忘将碗筷收拾好端下去。
夏温言又不由自主抬手抚向自己颈上挂着的平安符。
他的梦很沉很深,深沉得他根本找不到出路,若非有一道微弱的光牵引着他的话,他根本就不知该往哪儿走。
他循着微光而行,渐渐瞧见了一个脸圆圆眼睛也圆圆的姑娘,她站在一株山茶花树下,笑得腼腆地对他说:“说好了的啊,春日的时候我陪你一起看山茶花。”
那是名叫连笙的姑娘,是他的妻子,才娶过门的妻子。
他若一直在梦里走不出去,她当如何自处?他说过他会保护她的。
他身为男人,不能食言的,更不能对自己的妻子食言。
他终是醒了过来。
可是多了一个身份多了一份艰巨的责任,他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醒来?
月连笙坐在大浴桶里,泡在温热的水里,只觉浑身舒坦极了,一点儿都不想起来。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舒舒服服地泡过热水澡了。
自从爹过世后,她既要照顾娘又要照顾连绵,每回洗澡都是匆匆地洗,从不敢多耽搁时间,她都已经忘了泡澡的感觉了。
没想到她还有机会再感受泡澡的舒服感觉。
这全都是因为有他呢。
夏温言,温言……
想到夏温言英俊又温柔的模样,月连笙不由得红了脸,她赶紧掬起一捧水泼向自己的脸,让自己别胡思乱想,可在浴桶里坐着坐着,她渐渐想的却是他的身体他的命格,还有,她自己的命。
她又好好地活了一天,那明天呢?明天她还会好好的活着吗?
她能有机会看到来年春日山茶花开得灿烂的模样吗?
就算她能好好地活着,这座府邸可又能容得下她?
一想到白日里在前厅见着的那中年男子锐利得好像针尖似的眼,月连笙便觉芒刺在背。
还有明日回门的事……
泡在浴桶里,月连笙想的事情愈来愈多,直到绿屏在外边唤她,她才发现水已经开始凉了,若是再泡下去的话便要凉着身子了,她这才赶紧起来将身子擦干,穿上绿屏给她准备好的衣裳。
绿屏给她准备的衣裳柔软舒服,一点儿都不似新衣裳的感觉,堂堂夏家给自家少夫人准备的衣裳又岂会差了?必是昂贵的衣料,倒是月连笙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这般好的衣裳。
她还从来没有穿过这般好的衣裳。
月连笙心里想着事,一抬头发现已经随绿屏走回到了竹屋前,看到从窗户里透出来的烛光,她的心跳蓦地加快,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