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伯,前面就是比金城了,我们要进城吗?”他对瘸子很客气。
姓何的瘸子在丁家只有一个,镇京城侯府的门房,何瘸子。
比金城位于山原州双岗郡东北部,是通往罴王州官道上的一座大城,一路过去能看到许多旅人和商队,丁仲和何瘸子在道上并不显眼。
“不用进城,这一站的联络员住城外。”何瘸子易容成一个麻子,旁人看一眼就会移开目光,看久了会不舒服。
他们是来寻找从吕国传递信息回镇京城的联络员。
这是吕国堂的一条特殊传讯通道,通道上有许多联络点,每个点对应一名联络员。他们是单线联系,每个联络员只知道上下家是谁,有任务时只负责传递消息,其他什么事都不干。
若镇京城何瘸子是收取消息的终点,那么比金城联络点是倒数第三站,负责这个点的联络员是个年近七旬的老者。
这位老者住在比金城西郊,比金湖畔,有几十户散落的人家在湖边。
“金三!”
老者听到门外有人喊他,于是打开门出来查看,发现一位表情木然的年轻人和一个老麻子,两人他都不认识。
“你们是?”他后退一步,退回门内,一只手把着门边,随时可以关上门。
“总部命令,联络线自毁,你有什么最后的愿望?”年轻人的声音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
“你们到底是何人?”门边的手紧了紧,但没有动。
老麻子缓声道:“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没有意义,罴王州的两个点已经自毁,现在轮到你,说吧,你有什么最后的愿望?我们会尽力帮你完成。”
老者浑浊的眼珠转了转,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你看看。”年轻人丢出一块木牌,老者伸手接住,前方翻看一眼,惊讶地说:“这是老堂主的印记!”
“没错,老爷不希望你们自毁,是老堂主坚持要执行自毁,而且特别命令我来监察,对不住了。”年轻人忍不住透露一些信息。
老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木牌丢还给年轻人,道:“其实我有心理准备,最后那条消息就是催命符,只不过我心存侥幸,希望家主可怜我们。
哎,老堂主没有任何情面可讲,我早该知道,他肯定会按规矩办事的。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有什么愿望,反正也没有家人,只求将我好好安葬在湖边。”
“可以,地方你选。”年轻人收起木牌点点头。
“……”
一个小时后,比金湖畔多了一座坟。
“对不起,金三,只要我活着,以后每年都会来给你上坟的。”老麻子情落寞。
年轻人问:“何大伯,要不我花钱请人来照料他?”
“我们是来抹除痕迹的,这么做岂不是留下线索给别人?有些人我们能够给足补偿,有些人注定要家族亏欠他们,金三的事你回去跟老爷说清楚,争取在家族英烈录上留下他的名字吧。”老麻子比年轻人有经验。
年轻人看一眼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他们,才说:“那我们回去,叫上秀兰去下一个点。”
他俩自然就是丁仲和何瘸子,专门来执行钱布的命令,清除联络线。
丁仲从家里出来只带了张秀兰,两人时而装成夫妻,时而装成姐弟,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镇京城,将钱布的命令告知何瘸子。
何瘸子负责接受吕国堂的密信,是唯一知道联络线一半情况的人,掌握联络线另一半情况的人已经死亡,那一半的人不足以查到镇京城来。
有钱布的木牌在,加上吕国堂的规矩,何瘸子知道丁仲没有假传命令,于是坚持跟丁仲一起来执行清除任务。
由于这次是对付自己人,丁仲没有拒绝何瘸子的请求,多一个人分担可以减轻他的内疚感。
再次从镇京城出发时他们组成三个人的队伍,丁仲和何瘸子负责接触联络员,张秀兰负责接应。
来比金城之前他们已经逼迫两位联络员自尽,加上今天他们都没有对自己人出手,心里尽管不舒服但还能接受。
何瘸子收拾好情绪,道:“走吧,下一个点可能没那么轻松。”
“为什么?”丁仲不解。
“下个点是平岩郡的良井城,联络员金四,不过老金四在前年把职位传给了儿子,新金四可能没那么懂规矩。”何瘸子一瘸一拐地走向官道。
丁仲紧跟其后,又问:“老金四让儿子接班,哪他怎么办?也需要清除吗?”
“老金四是懂规矩的人,职位传给儿子后便离开了,否则有他在就不怕新金四不懂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