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淑淑是君他是臣,现在这种情况……他是不是要下跪行礼?!
许是他的色太过明显,柳淑淑和气道:“事急从权,那些凡夫俗礼都免了吧。”说的格外善解人意。
“多谢郡主。”
一向四平八稳的萧慕延突然有点儿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这一声谢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听起来格外别扭。
柳阔见着心里大乐——叫你一个劲儿的探究王嗣下落吧,该啊!
萧慕延这魂不守舍的模样落在柳淑淑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这家伙演技也太好了吧。不是早就猜到她的身份了吗?还能装的这么像?
殊不知萧慕延是真惊到了。猜到一回事,可当那人亲口证实又是一回事,更别提眼前这个人……
萧慕延现在颇有几分心虚。
——自他知道老鲁王还有子嗣存于世时,利用之心就一直大于忠君之心。
继柳阔之后,萧慕延也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个东西!他一直想要利用的人,竟然是如此信任自己的人,还是与自己朝夕相处一个多月多的柳淑淑。
这一个多月是他萧慕延人生的最低点,无权无势,一身伤痛,心志不坚,左右摇摆……
最落魄不过,最狼狈不过。
全被柳淑淑遇到了。
然而即便见过如此糟糕的他,她现在还是愿意信任他。萧慕延微微垂头,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柳阔是对的,这场争斗原本与柳淑淑没有任何关系,是他为了一己私欲步步紧逼,这才让柳淑淑不得已暴露了身份。
“淑淑。”柳阔看不过去,直接将柳淑淑带到身后,自己站在她与萧慕延中间,“你难道忘了鲁王对你的嘱托?如今鲁国的王上是你的堂兄弟,他不会坐看鲁国败落。这等收缩防线,也不过是丞相马安国的一面之词,王宫里还有其他臣子,他们会据理力争,你不必为此操心。”
柳淑淑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南方尚有天堑阻隔,或能苟延残喘。偌大北地十之有七已在赛罕之手,父王让我安生活着,可我活着又能去哪里?”
“南方。”萧慕延只觉此刻这一幕颇为眼熟,不由自主的说道,“柳兄可以护送郡主去南方,您刚才也说那里有天堑阻隔,赛罕又不善水战,那里是安全的。”
“我柳淑淑,皇室宗亲。我的父亲,是驰骋北方坚守国土的英雄,我的兄长为了皇室荣誉与百姓安康战死沙场。我不留在这里,又要去哪里?还是说,萧将军认为鲁王的子嗣是一个逃兵吗?去南边?我去到哪里又能做什么?”
——我萧慕延,十二岁从军,至今已有八年。这八年来,除了行军打仗,什么都不会。家中父母一兄一妹均死在封川。而封川,现在已落在赛罕手中。我不回莫兰河,你认为我应该去哪里?去南边?我去哪里又能做什么?
当日他重伤刚醒,柳淑淑劝他离开北地,他就是这么说的。如今还是他们二人,角色竟不知不觉中颠倒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