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侍女鱼贯而入,服侍阿裳洗漱,用餐,左手一直很安份,除了有点肿胀,动作随心而如意。侍女们必然能注意到她颈子上的伤痕和左手的肿胀,却是知趣地不问。只取了消肿化淤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替她抹上。
阿裳有些呆滞地任她们摆布。免去被刨根问底的麻烦,也是要感谢虞错昔日的淫威。
半日后,玄鱼进来禀道:“宫主的旧身属下已安排妥当。”
阿裳一怔:“如何安排的?”
玄鱼道:“属下已命人将宫主旧身焚化,散于山川之中。”说完顿了一下,看了阿裳一眼,“这不是您之前吩咐好的吗?”
阿裳明显感觉左手抽搐了一下,忙扼住左腕,作恍然记起状:“哦,是这样。这个新脑袋不太灵光,要好好补补了。记着给我买两斤核桃。”她转头朝着侍女吩咐道。这样生硬地掩饰过去,脊背暗暗冒了冷汗。
玄鱼也没再多疑,吩咐侍女将一套朱色明艳新装替宫主换上。
阿裳看了衣服一眼,脱口而出:“这么艳?”
玄鱼一怔:“这不是宫主最喜欢的衣色吗?”刚问完就恍然大悟,“现在宫主的容颜年轻了,这朱色就嫌颜色重了些。是属下疏忽了,这就让她们去找套颜色嫩些的……”
阿裳自知失言,忙道:“不必了,穿艳的穿惯了,就这套吧。”
换衣服的当空,玄鱼看到宫主抬起左手,食指朝这边勾了两下,像是示意她近前。于是走到宫主,身边,俯耳等着吩咐。
不料宫主突然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向前一扯,几乎将她提了起来。
玄鱼大惊,不知因何惹怒了宫主,慌道:“宫主,玄鱼不知做错了什么?”
却见宫主一手提着她,手势有力而凶狠,面上表情却看不出喜怒,心中不由更慌。
阿裳此时没有表情,实际上是呆掉了。这只左手突然自主行动,用手势把玄鱼唤过来,又揪在手中,显然是想向玄鱼传达——这个人是阿裳不是虞错!虞错在这里!虞错变成了阿裳的一只左手!
此时阿裳是多么庆幸这只左手不会说话。
然而面对玄鱼的疑问,也不能这样僵下去。硬着头皮呐呐反问道:“你……你不知做错什么吗?”
玄鱼的脸色白了白,咬咬牙,道:“属下知错!什么都瞒不过宫主……昨夜属下私自下山,想找到暮声。想着他若是死了,我替他收尸,他若是活着……就设法救他。但是并没有寻到他的踪迹。……请宫主治罪!”
阿裳料不到自己随口应付的一句,竟招出这一番话来。想到暮声,心中也是酸楚。道:“算了。你也是念着同门之谊,饶你这一次。”
玄鱼的眼圈微微泛红:“谢宫主!”
“嗯……”
“宫主还有什么吩咐吗?”玄鱼问。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