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怕的,我严浩不怕!”他拍拍大腿气愤道:“这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就要引兵打仗?有些家里还有奶娃子的弟兄,前阵子都被抓去当了壮丁,这一去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宁辛安皱着眉头,征兵是真那起兵必也是真,京都一派平和,完全没有消息流传,歌舞升平,没有一点风声。
像是有人专门封杀紧锁了一般。
“这事我去问问方青山。”宁辛安自知自己还没有能力到阻止事态,在战争面前,谁人都是蝼蚁。
她站起身来拍拍衣摆的灰,严浩见她要走,抓了好几个大桃塞她手里,像个农民一样搓搓手:“大哥这回真不走了吧?”
宁辛安抱着大桃:“你想我走啊?”
“当然不了!你在这我们放心,若是打起仗来,到时候你肯定有办法保全我们,我们带上方州长跑吧!换个地方干老本行!”
宁辛安空出一只手呼在他后脑勺上:“你这野性子老老实实给我顾好醉仙居吧!”
这几日林承辛都跟着方青山管理州事。
襄州的事务并不多,两人落得清闲,方州长拉着林承辛去种地。
这回种的地却不是镇民的地,林承辛被方青山领回了州府,在那一大片种满了大葱的菜地里,新播一片菜籽。
握着锄头,林承辛暗叹身价起伏太快。
方青山撸起袖子,往林承辛锄的小坑里撒菜籽。
“这些事您无需亲力亲为。”方青山已是七十高龄,这些体力活实在不太方便。
“无妨,”方青山笑眯眯的:“我这把骨头硬朗着呢,那片三角瑾都是我砍完的。”
林承辛默了,这话还是不要被宁辛安听到才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题无外乎是政事商场。
这几日帮方青山整理州文,对襄州的情况大致了解,几年前的饥荒早已过去,水利工程挖渠造田,福祉百姓,虽不至于变成如临边郡县般繁华,却也不再流寇肆行。许是经历了那一场饥荒浩劫,大家格外珍惜当前,布衣百姓安居乐业。
襄州离京都有着好几座大山的距离,山高皇帝远,无人问津,意识里襄州还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蛮地。
“早几年宫内还会有几个刺史,来襄考核功绩,到后面就无人前来了。”方青山撒了一把菜籽:“随意拨了一批赈灾款银打发了我。银子一层层剥下来,到手还不足四成,奏折就如石沉大海,襄州就被抛了一边,无人管辖。”
经历过那段艰难的时期,终日野草果腹,尸殍遍野,都是常态了。林承辛喟叹,襄州地广,百姓也多,投赈灾款银就跟无底洞般,人人躲之不及。
方青山闲云淡水,仿若在讲述一些不关他的事情般。林承辛有些不忍,在一隅受之以难时,官家不作为,一方百姓全靠他撑了下来。
“如今亦是这般?”
方青山点点头,白发在阳光下刺眼发亮:“襄州早已是孤城。”
不想再谈这些,方青山播完最后一把菜籽,拍拍手上的土:“你回京后如何打算?虽你不愿涉足官场,如今却容不得你愿不愿了。”
林承辛无言,他与太子关系并不交深,经过马球宫宴这一出,谁人都以为他是太子这边的人,他在还没来得及防备之时,就已经深陷权力旋涡。
“老爹,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林承辛轻叹:“如今我已是□□派,官家沉迷后宫,不问政事,对太子也多加打压,一直想寻个由头将太子扯下储君之位。淮南王与太子对立,也不知是怎样的意头。太子本尊虽德良皆备却优柔寡断,胸无城府,想要顺利登位,路途坎坷。”
被迫站队,太子一党若是败,林家定受牵连。
方青山知他处境,许久不干朝事,不知里头纠葛。太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知他心善莽撞冲动,若有人加以辅佐,亦是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