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力保大明?好大的口气!”看到朱青抢功,胡为自然不服,抱怨起来。
京城大使听出其中意味,微微一笑,走到胡为身边,拍了拍胡为的肩膀,“胡为将军,不瞒你说,皇上当初确实在你和青龙之间难以抉择,后来想到大明的前线离不开胡为将军,所以把最重要的任务留给了胡为将军,只要前线不破,大明才能保住,吴大帅,您说本官说得对吗?”京城大使说着,转向了一肚子憋屈的吴三桂。
京城大使口才了得,要不然怎么能当大使呢,所以,吴三桂和胡为就算有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先忍着。
“好了,大家都是为了大明。不必事事计较,大家的功劳,皇上心中自有分晓。绝不会辱没了各位。青龙,那一千精兵已经由白虎朱雀带领赶往山海关,估计这会儿也快到了。你再休息几日,就返回山海关看看。”京城大使对朱青说。
“大人,这恐怕不行,您不是说了吗?山海关乃我大明命脉,那是一日都耽误不得的,再说青龙的伤已经好了,我看还是即刻启程为妙。”吴三桂突然奏道。
“这……”京城大使知道再偏袒朱青,恐怕惹急了吴三桂,所以看了朱青一眼。
朱青自然明白,他微微一笑,挺起胸脯,对京城大使说,“大帅说得没错,青龙应该即刻启程,履行皇命。”
“好。那就随本官回去吧,安妥好了,本官也好回去跟皇上交差。”京城大臣说道。
“大人这就走了?不多住几日?好让本帅好好略尽地主之谊?”吴三桂客气道。
“哼,大帅,你刚才说山海关紧急,本官岂敢耽误啊,告辞了,有机会再跟忠孝王喝上几杯。”
“好。那本帅恭送大使。”吴三桂说着,却没有动,这句比“不送”更具讽刺意味。
京城大使自然知道自己多留无意,只会自取其辱,所以笑着走上了马车。突然他一转身,对张发说了一句,“押送官,你不回去跟刑部交差吗?”
张发唯唯诺诺,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当初刑部答应好了的,只要这一两年努力办好事,把这条线路混熟了,山海关肯定分给他一杯羹,可如今。
“大人,如您不弃,留在山海关跟朱青一同守关可好?”朱青心里很清楚,张发这一路对自己的照顾,若是没有他,恐怕……
“呵,青龙大人就不要取笑小的了,我区区一个押送官,岂敢高攀。张发命苦,还是会刑部跟那些个渣滓混吧。”张发的内心是脆弱的,但这谁也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
“那就,走吧?”大使对张发甩一甩头,示意他上马车。
张发从朱青面前走过,脸上在没有往日的亲切。
朱青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自己当了个山海关守将竟得罪这么多人,他终于有点明白师傅杀风的苦衷。但是,皇命难违!
“来人啊,给青龙将军配马!”看着一个个离开朱青,吴三桂冷笑一声,下令道。
若是往日,朱青定会感激吴三桂。但是此刻,他心里一颤,吴三桂不安好心啊!
他明明知道朱青刀伤刚刚恢复,却又让他骑马,这不是想让朱青的伤口开裂吗?这样的教训朱青并不是没有过。
不过,朱青是不能拒绝吴三桂的,因为他确实需要尽快赶往山海关。他除了赶回去守关之外,还要好好跟白虎朱雀好好聊聊,聊他们的情义,聊这些天关内的事情,或许,也会问一问陈圆圆。
但是,当一位侍卫将一匹马牵到朱青面前的时候,吴三桂和胡为都笑了。因为,这是一匹烈马,据说是军营内最烈的一匹马,是那个张道士送的,至今无人驯服!
朱青知道,吴三桂有意刁难自己。他本可以置之不理的,但是,锦衣卫的血性和所谓“中原无能”的说法深深刺激了他。
朱青笑了一笑。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一个跨步,骑上烈马。
此马果然刚烈无比,野性十足,朱青刚一跨上马背,它便鬃毛竖起,扬蹄嘶鸣使劲地甩着马头,朱青但觉得手里的缰绳将要被扯断。但他此刻却不能放弃,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训不了烈马,他就会被马甩下来,乱蹄踏死。所以朱青双脚死死夹住马背,勒紧缰绳,抓紧马脖子,只听得他怒吼一声,“驾!”那烈马便如脱缰一般,飞奔而去。只要马不将朱青甩下来,朱青就怕他奔跑,因为,速度对于朱青是一种渴望,也是一种追求,就像他当年练习跑酷一样。
烈马驮着朱青在大草原上狂奔了几圈,朱青渐渐摸清了烈马的脾气,只见他突然“吁……”的一声长鸣,勒住缰绳,那烈马竟即刻停了下来,仰头嘶鸣一声。没有了刚才的脾气和野性,却多了一股归属感。正如那夕阳下,英雄骑马的英姿。
勒住马缰,朱青从马背上跳下来,他突然感到腰间一阵剧痛,他不敢去看,因为吴三桂和胡为在看着他。
此刻,朱青不能暴露自己的弱点。他只好强忍着疼痛,牵着马屁,面带笑容地来到吴三桂面前。
“都说青龙了得,没想到这匹无人能训的烈马都被你征服了,当真厉害。也罢,既然是你征服了他,本帅就将此马送与你,烈马配英雄!”吴三桂哈哈笑道。不知这笑是真是假。但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朱青的腰间。还好,他没有在那里发现任何他想看到的情景。
“多谢大帅抬爱。朱青也觉得此马甚好。但是朱青听说此马乃是大帅五十大寿时,张居士送给大帅的贺礼。朱青再如何喜爱,也决不能夺人所好的。再说,朱青有自己的爱驹。”朱青说着,指了指行营旁边的一匹白马,正是前晚朱青从山海关骑回来的宁儿公主的飞卢。
“哦?难道,我这匹马还不如那匹?”吴三桂疑惑地问。
朱青摇摇头,微微一笑,“不是这个原因,每一匹马都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个性,大帅应该知道,马是最通人性的,反过来,那真正爱马的人,也要了解马,这就是所谓的感情。虽然我驯服了您的红鬃烈马,但是,您应该知道,要不是飞卢,我朱青前晚可能就回不来了。所以……”
“你不必说了。本帅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支持你了。你走吧。若是我关宁什么时候实在受不住了,还希望山海将军到时收容一下。”吴三桂这句话算是客气也好,套话也罢,总之朱青听后特有触动,因为,此时的他们,还是那样的一样地心系大明!
朱青点点头,抚了抚红鬃烈马的额头,有点不舍地笑了笑,把缰绳交给侍卫,径直走向飞卢。
朱青骑上飞卢,追随京城大使的车辙,迎着夕阳飞奔而去。
直到关宁的营帐一个个退出朱青的视线,他才慢慢停了下来。他撕开伤口一看,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染红,一道鲜红的口子开裂着,这就是他征服红鬃烈马的代价,但是这代价,相比于命,已经不算个事。如果不能征服红鬃烈马,想必此刻,他已经躺在战死名单里了。
朱青强忍着,但是还是慢慢趴在马背上,任由飞卢托着自己向山海关走去,也许,飞卢已经被朱青驯服,也许,它只是想念前晚和它一起来到山海关的女主人宁儿公主。
夕阳渐渐退去,京城大臣和张发等一行人的马车在天黑前驶进山海关。白虎朱雀恭迎大驾,但是,当他们没有看到朱青的时候,着急地问了京城大臣一句,“青龙大哥呢?”
京城大使似笑非笑,摇摇头,“有些事情需要他独自面对。”
这句话让白虎、朱雀心中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两人正要出关探个究竟,不料被大使喝住,“回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关!”
“青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白虎质问道。
“如果这种事情他都挺不住,如何放心将山海关交给他?”大使头也不回地说。
“这就是您身为大使的说的话?”朱雀心有不甘。
“这是皇上说的话……”大使说着,朝南拱手抱拳。
山海关再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此时,山海关外,乘着最后一道夕阳的余晖,一只白鸽降落在吴三桂的营帐上,发出诡异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