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黑煞这是要找茬了,但是也没人劝阻,刘宗敏吞了一口唾沫,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不是一般人,而是杀了他打表弟刘莽的终极杀手。
“黑煞大人客气。”刘宗敏苦笑着,伸手从刘宗敏手中接杯子。可是这黑煞的杯子是那么容易接的吗?别见只是两只手捏着,但是却像两只铁钳一般稳稳夹着茶杯,人刘宗敏如何使劲都没能抢回去。
众人一看便知两人在明争暗斗。都盼着自己方获胜,争点面子,所以也就没有打扰。
朱青眼睛盯着茶杯,不是瞟了黑煞和刘宗敏一眼。
黑煞的内力自不必说,他身子单薄,能将身状如牛的大汉制服便是靠强劲的内力和敏捷的伸手。所以此时即便是与刘宗敏比拼,他也丝毫没有显露半点吃力的迹象,反而面带笑容,如礼貌敬茶一般。
但那刘宗敏却是不同,此时他额头已经冒出冷汗,手腕因用力过猛而发生颤抖。
朱青一看便知分晓,加上这茶杯纹路已微微变化,朱青便扬手制止,“黑煞,你就以茶代酒,敬刘将军一杯。”
黑煞迟疑片刻,随即松手,“是,将军!”说着,白虎将黑煞的盛满茶水的杯子抛了过去,黑煞伸手接住,茶水稳稳地留在杯中,一滴不洒。
李自成和刘宗敏等人一看,甚是惊讶,这功夫,岂是一般人能做到?锦衣卫果然卧虎藏龙!
“刘将军,请!”黑煞端着茶杯,对刘宗敏一笑,敬道。
“哼!”刘宗敏刚从方才的拼抢中回过来,手还在不听使唤的发抖,正想端起茶杯一饮了事,不料这茶杯刚到嘴边,突然“呯”的一声,茶杯在刘宗敏的手中裂开。
李自成那边的人一看,大吃一惊。
白虎等人却是微微一笑。
“刘副将怎的如此紧张,连杯子都捏碎了。”黑煞喝着茶微微一笑。
“放肆。还不快给刘将军换一只杯子!”朱青见状,喝住了黑煞。所谓适可而止嘛。朱青还是懂得拿捏的。
“是,将军。”黑煞说着,从钟婶的托盘中拿过一只茶杯,斟满茶,恭敬地递给刘宗敏,“刘将军,请!”
这一次黑煞是真的敬刘宗敏,态度诚恳,刘宗敏再不就驴下坡,恐怕就是打自己脸了。但他还是迟疑一番,生怕黑煞故技重施,再丢了面子。
“刘副将,还不快谢黑煞将军?”李自成也对刘宗敏道,生怕他再弄出什么事端,自取其辱。
刘宗敏无奈,点头从黑煞手中接过茶杯,“多谢!”说着,一饮而尽。
朱青见状,带头拍掌叫好,白虎等众人也纷纷鼓掌,一场暗斗才终于落下帷幕。
刘宗敏的闹剧刚停息,李自成便对朱青举杯,“青龙,你我本是主仆关系,没有你们朱家,就没有我李自成,更没有我李自成的今天,朱家在我落魄时收留了我,你又在渡口那时救我一命,如今为了开封百姓,你我又握手言和,可见这其中有千丝万缕的情缘,都在这杯茶中。来,我李自成借花献佛,敬你一杯。”李自成看似真情,却带着几般心机。不管是有意或者无意,李自成这话都足以让朱青陷入困境。毕竟,朱家灭门案是崇祯亲自下的旨意,可以说,朱青与崇祯有不共戴天之仇,这几年来,杀风一直瞒着朱青的身份,便是为了保护朱青。
如今李自成一言捅破,可不陷朱青于两难境地?
虽说朱青对朱家几乎没有什么概念,对朱家惨案也只是同情而已,但是,毕竟他现在是朱青,是朱家的大公子!
就在众人都纷纷看着朱青的时候,朱青却拿起茶杯,对李自成微微一笑,“咱们喝的可是茶不是酒,将军说的哪里话?将军揭竿而起之时,我朱青还在乡下割麦子呢。后来有幸得到杀风大人看重,便加入了锦衣卫,才学得将军这般浑水摸鱼之术。还好师傅教导有方,朱青没有犯上作乱,总算没有辱没了朱家。”
朱青这一说,便收到满堂彩。朱青这番话颇有意思,一、你闹事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何来救你?二、你闯军纯属浑水摸鱼,犯上作乱;三、朱家没有犯上作乱!四、喝个茶胡说些什么?这里可是锦衣卫的地盘
这几点,至少能保住朱青了。
李自成一听,虽然朱青极力回避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也有力回击了李自成:大家握手言和,相安无事。若是再想从中作梗,可别忘了自己带头犯上作乱这件事。犯上作乱,始终是李自成无法抹去的斑点。
李自成便不自然一笑,“兴许是这茶香浓郁,喝得让人有些飘飘然,把将军与另一位朱家故人弄混了。来,本王以茶代酒,自罚一杯。”李自成说着,一饮而尽,毕竟这是锦衣卫的地盘,若是真的惹怒了朱青,自己这帮人如何打得过锦衣卫?如果自己在这里倒下了,城外那几万闯军还不树倒猢狲散?!李自成现在倒有些后悔没有听刘宗敏的话,贸然进城了。可是,为时已晚。
“既然是一时记错,闯王又何必如此在意?来,青龙陪你这一杯!”朱青说着,也举杯一饮而尽。
李自成见朱青诚恳到为自己方才小肚鸡肠的小心机内疚了一把。
“好!果然爽快,若不是记挂着城外那些死去的兄弟,本王定要跟将军一醉方休,想必将军喝酒也是这般爽快!”李自成激动地朱青道。
“闯王,论拳脚你俩可能不分上下,但是若论吃酒,那我敢说,这里没人吃得过青龙将军!”白虎插了一句。
李自成一听,惊讶道,“哦?莫非将军海量?”
“四川高粱十大碗,不醉不倒,第二天就上战场了!”白虎笑道,还不忘压李自成一把,我大哥是喝了十大碗酒之后才去跟你打的!
众人一听,大惊不已,“十大碗啊!”
朱青一看,淡淡一笑,“大家莫听白虎将军胡说,青龙没那么能喝,不过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罢了。没有良员外他们便没有开封变法的今天啊。”
李自成一听,不高兴了,“谦虚,将军谦虚了不是?要不就是不拿咱这帮兄弟当知己了。”
朱青一听,微微一笑,“哪里哪里?改日闯王带众将进京面圣接受招安封赏,这国宴自是少不了。到时咱再喝个一醉方休。”
“好!就这么说定了!”李自成立马又兴奋道,“对了,咱这何时进京啊?”
“我已百里加急将开封情况呈送皇上,不出意外,三日后咱们便可进京!”朱青应道。
“好!那本王就回去准备准备,就进城看看那崇祯皇帝。”李自成还是一副霸王之气。
朱青却不以为然,都是有几十万大军的王,谁能没有点傲气?现在能这般安顺已经不错了。
“那青龙就等候三日后与诸位同行了。”朱青应道。
“哎,这可惜我那两位将军不能随本王进京接受封赏了。”李自成想起还躺在床上的张献忠和虎子,叹了一气。
“这有何难?”这时,冷刺从玄武的房间里出来。
众人一听,纷纷回头。
“冷刺先生?”李自成自然认识冷刺,医也!
“老朽参见将军,见过闯王。”冷刺出来,对坐在正堂的朱青和李自成作揖道。
“冷先生不必拘礼。玄武将军伤势如何?”朱青问道。
“将军已经醒来。”冷刺应道。
众人一听,吃惊不已。
“那玄武将军受了大西王两板斧,竟能这么快醒来,先生真乃医也!”李自成不无赞叹道。
冷刺对李自成微颔,聊表谦虚。
“闯王,既然你觉得冷先生医术过人,青龙就让冷先生跟随闯王回营,医治闯王的两员爱将。闯王以为如何?”朱青问道。
李自成一听,心中大喜,“如此甚好,若能得冷先生妙手,我那两位将军便可性命无忧了!”
“不知冷先生意下如何?”朱青又问冷刺。
“治病救人,责无旁贷。”冷刺应道。
“好!那就劳烦先生跟闯王前去医好他两员爱将。白虎将军就陪冷先生走一趟。”朱青说道。
“末将遵命!”
“真是太谢谢了。”李自成喜于言表。
“闯王不必客气,那朱青就恭候佳音咯!”朱青起身对李自成抱拳道。
“三日后回见!”李自成还礼道。
“好!闯王,请!”
“告辞!将军请留步!”李自成说着,率领众部下走出开封府,再一次走过人潮涌动的开封大街,在百姓夹道欢送下,走出开封城门,带着冷刺和白虎,收兵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