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应该不会……”陈九斤应道。
“哦?为何如此肯定?”朱青问道。
“马铁匠原本和袁铁匠都在关外当兵,但是马铁匠对朝廷的一些做法似乎并不认同,他觉得大明就是养兵为患才导致的穷兵黩武,危及百姓,所以在一次进言袁崇焕将军无果之后,马铁匠就离开了关宁铁骑,甚至离开北方南下从此不与官家为伍……”陈九斤解释道。
“可是,他还是帮你制造了这么多火器,是不是有悖初衷?”朱青虽然对马铁匠的想法颇为赞赏,但是面对眼前这堆战争器械,朱青又觉得矛盾无比。
“这个情况确实有些复杂。按说马铁匠是厌恶制造兵器的,他最多也就造些宝剑,因为他觉得能驾驭他亲手打造出来的宝剑都应该是侠义之人,为国为民。但是他后来又破例为我造这些火器,应该是因为的一些做法……”陈九斤解释道。
“陈兄是否有恩与他?”朱青似乎猜得一些。
陈九斤点点头,但是似乎并不十分肯定,“马铁匠本来有个家室,可那年他进言袁崇焕将军,非但没有被采纳,反而成为袁门中某些人的眼中钉,他离开关宁铁骑后就被你们锦衣卫追杀了……哦,不过那时你应该还不是指挥使,据说是当时的指挥使鬼火派的人,反正情况就是很危急,马铁匠连夜带着妻儿离开老家南下。但是谁有锦衣卫的动作快呢?马铁匠一家三口在半道上就被锦衣卫截杀了。当时我正好去北方赶生意,那时百姓对你们锦衣卫可谓是民怨四起。我也就顺手帮了马铁匠一把。可惜啊,帮是帮了,却终究没能救出他妻子……”陈九斤说着,不由得长叹一声,继续道,“后来他跟他几岁的儿子便随我南下入川。”
“所以,至少你救了他和他的儿子,也是他们的大恩人了,他为你造这些东西想必就是为了报恩。”朱青说道。
陈九斤却不敢苟同地摇摇头,“应该不会这么简单,马铁匠不是知恩不报,但也不会为了私恩就违背自己的意愿。当初我跟他说造这些东西的时候,能感觉得到他内心的矛盾和为难……不过,后来我说起一些事儿,他却迅速答应了!”陈九斤说着,突然眼前一亮。
“何事儿?”朱青问道。
“我跟他说朝廷要在这地方推行土改,但是阻力巨大,光靠一纸公文和几个钦差很难实施。我在川地虽然也颇有威望,但终究也只是个商人,秀才遇见兵都有理说不清,何况我一个商人?如果手中有这些东西,不但有助于推进土改,就算是这期间得罪了什么人,也不至于因为畏首畏尾,能壮着胆子给老百姓搞土改……”陈九斤说着,不由得轻轻一笑,“我原本只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没想打马铁匠听后便问我可有图?……呵,想来应该还是你的土改政策合了他的心意……”
“没想到他们师兄弟二人竟然如此心系家国,大明有此等壮士,真乃大幸啊!”朱青听后也不由得感慨一番,以战止战何尝不是保家卫国的一种方式呢?人心从来都只敬畏强者,而强者的魄力除了来自内心的强大便是手中的砝码。马铁匠给陈九斤造的这些火器何尝不是陈九斤全力推动土改的重要砝码,坚强后盾?
陈九斤点点头,“但是,马铁匠帮我造出来这些东西后就发誓要金盆洗手,再也不会造火器了,甚至把制造手迹全都付之一炬,然后带着儿子去了成都。现在就住在成都,据说前两年遇上了一名西域女子,两人就一起过了,在成都北门开了一家铁铺过日子……”
陈九斤还在替马铁匠感到欣慰之时,朱青眉间却是突然一紧,“去了成都?”
陈九斤点点头,“他说怕留在自贡连累我,还说大隐隐于市,去那边做个铁匠就好……”
“不对……”朱青突然摇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赢会在整个川地尤其在成都势力如此之大,怎会不知道成都有一位如此厉害的铁匠?而铁匠竟然能安然在那边开铁铺,如果没有别的原因那应该是投了东赢会……”
朱青这一说,陈九斤果然也惊了一下,“这般说来,万一马铁匠真投了东赢会,那东赢会可真是如虎添翼啊!”
“不,真希望马铁匠有别的难言之隐……”朱青说着,又看了看身边的九龙炮,方才还爱不释手的东西此刻却是寒气逼人。
“当当当……”这时,头顶突然传来报更的敲锣声。
“天就要亮了。”陈九斤提醒道。
“这里能通道外面?”朱青在密室里能依稀听到锣声不由得问道。
“原本是可以的,之前藏酒的时候特意留的出口,不过后来因为这些东西非比寻常,所以我就把那个口给封住了。想来是有些缝隙,不过断然是进不来的。而且那出口也没有通往陈府外,是在我母亲寝室一旁……”陈九斤解释道。
“走,咱得出去看看,这些东西从你书房弄出去太费力了,而且你的密道容易暴露,得想办法打开那个出口,把这些东西弄出去……”朱青说着,不由得抬头看了看旧出口的痕迹,似有些光线若隐若现,“我想,它们很快就派上用场了……”风从缝隙中吹进来,搅动这密室里的气流翻转,一股火药味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