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与太皇同赴黄泉。只愿太皇还等着自己,只愿脚步慢些,自己可以跟得上去……她挣扎着靠在刘珞的榻上,将自己的十指与太皇紧紧扣住,含着笑合上了双眼……
“父皇!母后!”
压抑着的刘旭终于不能再忍,他尖利的叫喊,想要喊出心中的彷徨与伤痛。然而失了声的嗓子如此黯哑,唯有张着难以喘息的口,和脖子上爆出的一根根青紫的筋,彰显着他此时的痛。
……
去的终是去了,来得,却也总不甘心以你期待的方式而来。
然,终是要来。
湘王终于是反了。
他把告天下书四处散发与百姓,说:新皇纳妖妃入宫,祸乱宫廷,软禁了自己的母妃,气死了先皇,先皇后也因此才会失望自责而自尽。是以,湘王举旗欲清君侧,诛妖妃以祭先皇与先皇后之灵。
刘旭尚未曾从父皇与母后双双逝去的哀痛之中缓过来,又遭遇这样的打击,可谓满心愤懑,山呼海啸似的苦楚无处排解。
只不过,他终于从昆华宫搬了出来。
刘旭在琼华殿里,兢兢业业做着自己的事情。
其实,于刘旭来讲,他觉得自己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做着所有的事情的,从不曾懈怠。他自登基以来,一直都勤于政事,大赦天下之后,鼓励民生恢复生产,除了云妃一事之外,一直都谨言慎行。他严于律己,不事奢华,不贪享乐。那么,为什么天下的百姓,悠悠的众口,对自己总是那么的苛刻?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还是自己真的是过于慈善,才会让所有的人认为自己软弱可欺呢?
比如襄州新传来的消息。盛柯也反了!而楚秀大意,竟然被人设计,已然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原来,之前盛柯密信曾急报与楚秀,只说是湘州异常,襄州诸人全无主意,约楚秀速到襄州商议。却不想,他竟然早就被湘王策反,楚秀带三万军马进城,盛柯摆酒接风,只说一起商议对付湘王的办法,然而,酒里却放了七步倒。
之前,襄州如湘州一般封城,消息传不出来,而今,湘王既然举了反旗,楚秀的头颅就被挂在襄州城头,他带去的三万军马也被吃了干净。
有人马后炮地责难,说襄州与湘州比邻,从来就是唇齿相依,既然早就知道湘王有反意,怎可大意轻忽,轻易去相信襄州盛柯那狼子野心?
只是,此时多说何益?盛柯从来就是谨小慎微的模样,谁能料到他也有叛逆的勇气呢?就是楚寻风一直在湘州,不是也始终未曾发现湘王与盛柯之间的异样吗?而湘王叛逆之后,楚寻风竟然杳然无踪,湘王与楚家军都各自在寻找,可是此人竟像是插翅飞去了,一点线索全无,亦让人十分地忧心。
只因出师不利,战事未起先折了楚家军的大将楚秀,所以一时间真的是军心不稳,士气低迷。贵南的守将焦浩然守成有余,领军出战的能力却略嫌不足。夕月便人人自危起来,都在忧心襄州与贵南之战。
在这一触即发的战争中,人们也都是在等,等:新皇之怒,等新皇杀了妖妃,然后名正言顺地出兵,伐逆!
然,刘旭却昭告天下:四弟年少,恐为别有用心之人蛊惑,而乐太妃娘娘年事已高,已是不堪忧念之情……朕惟愿,四弟早日幡然悔悟,为兄向天下人诺,绝不伤害手足性命。
天子诺,绝不伤手足性命。
以天下为局,全自己仁君之念?有些老将暗自叹息,这恐非吉兆,若无异数,恐怕此一诺,便是湘王的保命之符,让那沙场征战的将士们又当如何是好呢?!
满心懊恼,只能观望着乐太妃是否会投诚劝降湘王的朝臣们,却在翌日得知:乐妃昨夜接到诏书之后,在宫中服毒身亡。
这岂不是现成的话柄?!乐太妃如何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