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大皇子一次又一次的训斥,却不见皇帝陛下丝毫声响,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
宫轿一路抬到御书房门前,钱正轩看了眼钱元恒惨白惨白的脸,咬牙道:“抬到承乾宫,唤太医,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叫过来。”
承乾宫离太医院近一些,条件也好,钱元恒以后修养起来,环境稍微好几分。
外面的人这才真感受到事态紧急,大皇子落个水,都到这种地步了吗?
秦柠坐在屋子里,手中拿着件青碧色的内衫,一针一针缝好,在袖口上绣一颗小小的柠檬果,旁边有尚衣局的老嬷嬷伺候。
老嬷嬷笑道:“皇后娘娘手艺真好,婢子们做了一辈子绣活,尚且比不得娘娘这花样好看。”
“这是江南的手艺,姑苏才有的绣法,倒不是说比你们好,只是别致一些,以前陛下的衣裳,都是我亲手做的,这么多年了,我看他还留着以前的,都穿烂了的。”秦柠说着眉眼弯起来。
她早上起身后收拾了一下钱元恒的东西,却没想到他视若珍宝的箱子里,还有几个打满了补丁的旧衣衫。
秦柠便想起来,钱大壮临走之前,自己给他做了几件衣裳,让他小心点穿,将来回家了要检查,若是丢了少了,就不许他进家门。
结果十几年过去了,他早就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却还在穿秦柠做的衣裳,直到穿的不能再穿了。
秦柠说完,便低头继续绣花,一时不察,针便扎在了手指上,流出浅浅的血珠。
心里忽然就一沉,好似压了块大石头,甚至无心绣活。
她扶着桌子站起身,嘱咐袁桓:“去看看陛下回来没有?”
钱元恒料想的淑妃来找麻烦,并没有发生,所以到底是怎么了,她从来没有这样心烦意乱的时候。
不,秦柠猛地发抖。
她曾经有过这种情况,正轩五岁那年,她还靠着给人做绣活为生,有一天去给人送成品拿钱,把正轩放在了邻居家,结果邻居家的孩子把正轩从床上推了下来,头上流了一大滩血。
秦柠这辈子最害怕的一天,她生怕正轩出事了,从此世上就她一人。
从那以后,她不管去做什么都会带着正轩。
这回怎么了,难道正轩又出事了,她疾步走出去,刚推开殿门,就看见钱元恒的銮驾停在门前。
钱正轩探出头来。
秦柠刚松口气,就听钱正轩焦急道:“娘,快让人过来,爹受伤了。”
袁桓以前上过战场,对血腥味极其敏锐,不待秦柠发话,便冲了上去。
“我的陛下哟,这是怎么回事,叫太医了吗?”
袁桓将钱元恒架起来,喊道:“皇后娘娘,赶紧把宫里的床榻收拾出来,除了被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要有,你们都来搭把手,愣着干嘛。”
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有些气急败坏。
钱元恒缓缓睁开眼,看了看满脸苍白的秦柠,实在没力气哄她,只勉强笑了笑。
秦柠看着他,禁不住泪如雨下,转身回了内殿收拾床榻,任人将钱元恒带了进来。
她看见钱元恒身上的血污,捂住嘴哭了出来。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秦柠坐在床前握住钱元恒的手,气急道:“你们去催一催,快点去。”
钱元恒动了动手指,有气无力道:“没事的,只是肩膀伤了,没在要害。”
以前打仗,更重的伤也受过,他还是好好活到了现在,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只是看着吓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