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华樆的声音是少见的冰冷:”他想必是谋划着,让此城被敌军攻破,到时候被困在城中的我们无一能够幸免,所有的证据也会因着敌军破城而被毁灭,这样一来又有谁会知道这里曾发生了什么?”
深秋的寒意逐渐由脊柱向四肢漫延开来,渐渐地只剩下深入人心的麻木感。槿桦万没想到他竟会趁着西戎起兵做出这样的事。
城门被攻破,贺俨虽然是不可推脱的责任,但到时候他只要坚称自己是侥幸逃脱,说不定还能保住条命来。可若是被他们拿到他盘剥赈灾粮食欠款,贪污受贿的证据,那么等待着他的必然是死罪。
他如今敢逃,是料定了没有人能守住这座城池。贺俨恐怕是很早就接到了前方敌军来袭的消息却故意隐瞒不报,只等着大军兵临城下,将他们全部困死在这里。
他没本事动手除掉楚华樆,便借敌军之手除掉他们。敌军占领这座城池,所有他贪赃枉法的证据也全都会被抹去。
槿桦不由得心底生寒,贺俨当真是丧心病狂,竟拿全城无辜百姓的性命当作牺牲品。
现在已然不是再追踪贺俨的时候,楚华樆薄唇紧抿着,声音不带一点起伏的波澜,不怒自威:”守城将领何在?”
侍卫的手紧紧攥着,深知事情的严重性,他回禀道:”城中只剩了一位守城的魏将军。”
楚华樆道:”随我过去。”
侍卫片刻不敢耽误起身带路,槿桦紧紧跟在楚桦离身后一同朝将军处走去。
城中的景况早已不是前几日她看到的那样,随处可见惊慌失措的人群。现在逃出城外已经为时已晚,西戎大军迫得太近,大开城门等于将自己往死路上逼。
西平城中已成困局。
城中留着的几个文官没见过这样的阵势,更是没了主事的人,乱作一团先行慌了起来。
槿桦随楚华樆来到将近城门的位置,在一片混乱的人群之中,看见了一个正在大声呵斥着士兵行动,与众不同的人。
他身着甲胄,年纪看起来不大,也就是二十五六的样子。五官锋利而立体,一双剑眉紧绷着透着说不出的锐利。皮肤像是经历风吹日晒,显得有些黝黑,腰间挂着把利刃。整个人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干脆利落,又有一种亦正亦邪的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