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远比槿桦预料的那般要严峻得许多。
这十多天来他们守住了西戎大军数次进攻,却也在这样的消耗战中大量损兵折将。魏振这人颇具谋略,审时度势,几次以少胜多。城门几度险些被攻破,又硬生生被槿桦和魏振排兵布阵给挺了过去。当真人如其名,能够振奋人心。
然而敌军胜在人数众多,增援源源不绝。敌方将领眼见不成,再请增援,以数倍之兵力形成围城之势,逼迫他们困守在城内。城中粮草已经告罄,此时城中士兵已从一万降至不足五千。
寒冷的夜空中连片薄云都没有,清冷的月光直直地照进院落里显得微微有些冷清。
偏远的院落中一片安静。
槿桦看着镜中的自己,本就有些苍白的双唇几乎被她咬得快没了血色。她回身取来药膏和绷带放在面前的桌上,而后起身一层一层卸掉了甲胄,露出肩膀上的一片伤痕。
这些日子人手不足,她穿行在战场之中,难免不被刀剑所伤,因着伤口不深,军中还有要事不能无人管理便没有着急处理,拖到现在伤到的地方竟也变得疼痛难忍了。
槿桦将药膏对着镜子涂在伤口之上,外面天色昏暗,她无奈又去取了半根蜡烛点亮了为自己照明。绷带随着她的动作一层一层被缠了上去,强忍着疼痛将最后末尾的地方用力系紧,以至于不会妨碍到她白日里的正常行动。
直到这些都做完了,她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薄汗。槿桦重新穿戴好甲胄,轻轻推开房门,朝城墙外围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个季节黑夜已经要比白天长,眼下还不是能休息的时候,军中仍有不少事情需要部署。魏振正站着临时搭起的军帐中议事。说起来这些天粮草能勉强顶到今日,多亏了有这个人在。
槿桦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些什么法子,竟真的兑现了他那天所说的话,弄了不少粮草出来。只不过再怎么缩减想熬过十五日还是太过困难。明日城内就要彻底断了粮草了,外面正在围城,谁也出不去。这些日子一些消极的话,槿桦在私下里没少听见。
军帐外面站着几个官员。他们是从前跟在贺俨手底下的文官,其中一两个槿桦曾随楚华樆巡视的时候在贺俨身边见过。贺俨这人用人极为谨慎,留在手底下的人多半没什么本事且不敢违逆他的意思。
前一阵子贺俨私逃,西平城中的文官竟连一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各个都在担心自己不要被贺俨连累才好,最后还是魏振一人挑起所有事宜,扛起管理西平城的重担。
眼下军帐里面讨论的是明日如何安抚城内百姓和城门附近布防的事,那几个人根本插不进去话但又不敢轻易离开,生怕魏振这几天脾气暴,再治他们个什么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