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隔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让半分,气氛一时陷入凝滞。
这会儿自己出面,无论帮哪边说话都只是加剧紧张,无奈之下,白素锦只得用眼求助于许二爷。
许二爷本也不高兴周大将军的意图,但听他直言不讳,色间更是坦荡,心头上聚结的不快反而消减了不少。
”爹,您喝口茶润润喉,这边不比家里,气候燥得很。”许二爷递了盏茶到老太爷跟前,将两人的视线给错开,同时给了老太爷一个”放心,我来”的眼。
”大将军,坦白说,我们并不看好这桩亲事,钱财乃身外物,不瞒您说,我们许家还真不在乎,只有人,尤其是家里的姑娘,断然不能受丁点委屈,终身大事尤甚。结亲讲求门当户对,将军皇亲贵胄,军功赫赫,怕是只有权贵世家的嫡亲小姐们才足够与您相配,我们耕商之家委实高攀不起,何况,锦丫头不日前才退过婚,外头的风言风语尚未平息,若此时再传出和将军的婚事,锦丫头恐怕要被置于污蔑中伤的风口浪尖,作为至亲之人,我等虽人微力薄,但倾尽所有也不会让她陷入如此境地。请大将军看在锦丫头身世多艰的份上,多予体量。”
白二爷此番话说的语速缓慢,却字字清晰,态度笃然,明确地表达了许家的立场:要钱,可以;要人,不行!
从人家手里要走宠爱的姑娘,不是那么容易的。
此时,周慕寒深刻理解了薛军师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意思。
白素锦见周慕寒看向自己,就用眼回应他:看你的了。
不能怪她此时袖手旁观,想要促成这桩婚事,还得看他的本事,作为一个男人,连求娶之人的至亲都无法说服,又怎能让人相信跟着他会有好日子过?
这也算是对他的一个考验和试炼。
白素锦双眸清和通透,看不出丝毫的犹豫退缩和反悔之意,周慕寒松口气的同时,不免对她这种”既认定不轻悔”的性情大为赞叹,这样的女子,合该紧紧把握住。没想到薛军师平日里叨叨瞎折腾,这一卦倒是算到了正点上,这个月的俸禄可以考虑给他多加几钱硫磺。
昨日里也不是没探过白素锦的意思,今天再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许老太爷和许二爷心知这桩亲事,怕是要推不掉,尽管如此,该做的努力还是要做的,能推掉最好,推不掉也要让这个皇亲大将军明白许家的态度:不是我们家姑娘高攀你,是你上赶着非要聘我们家姑娘!
同许家两位长辈硬刀子软刀子轮番上阵相比,许四少许唯良从进门开始就稳坐堂上,不发一言充当一株会呼吸的植物,将几个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开始还存了些为难周慕寒的念头,后来索性是看戏的心态了。表妹不愧是姑母一手教养出来的,选夫婿的眼光一样稳准。
许唯良白素锦兄妹俩坐等看周慕寒如何扳回一局,不料周大将军一张嘴完全出人意料,既没陈述自己对白素锦如何”一见钟情再难思迁”,也没信誓旦旦保证此生”生死一双人”,而是从自己幼年丧母、少小从军开始,生生将一个身份显赫权贵无双的皇室子孙形象颠覆成了一株地里黄的小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