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角处坐在办公桌后的年轻女子抬起头,乍见他的出现,朱唇立即半张,殷桥见惯女人脸上出现这类表情,不以为意地四处张望,但女子立即以电话内线通报来客到访。
室内装潢简陋过时,办公设备寥寥可数。仿木纹塑胶地板斑驳缺角,墙上挂着一幅不知所云的抽象油画,强烈的日照让墨绿色的窗帘布明显褪了色。角落有一盆俗称发财树的植栽马拉巴栗,顶上一半叶片枯黄欲坠,可怜兮兮地在作垂死挣扎。这地方令他联想起诈骗集团的临时栖所,让他又动摇了刚下定的决心。
他摸索口袋里的手机准备向朋友再次确认地点,从里间踱步出来的中年男人打断了他的动作。男人的形貌完全符合土肥圆的意象,堆满横肉的脸上有一道蜡笔小新的粗眉,底下嵌了一对精利的小眼,眼珠子在殷桥身上兜转了两圈便朝他伸出厚掌,声音浑厚有力:”殷先生是吧?您好,我姓曾,叫我曾胖就行了。”
殷桥暗讶,点个头,没出声,不怎么热情地递出手。曾胖欠身做个”请”的手势,他满腹狐疑跟随其后,走进对方的个人办公室。
和接待客厅差不多大小的房间中央有一张L型木制工作台,桌上环列四个电脑萤幕,屏幕不时闪着蓝光,显然正在忙碌运作;左侧置物架上堆放好几项电子仪器设备,有些形状稀古怪,门外汉根本搞不清楚名堂;右侧书架上塞满了心理学、法学,以及大杂烩般的生活知识丛书;后方白墙上则悬挂着五个主要不同时区的简易圆形时钟,不知是具有实际提示作用还是在夸耀其业务范围已跨不同时区,殷桥看了只觉滑稽。
但至少这地方展现了想像中应具备的专业氛围,他稍微释怀,端起焦躁的脸,先开了口:”我朋友张先生应该告诉过您,别对外透露我来过这里吧?”
”那当然,这点殷先生完全不用担心,若没半点口碑,您现在也不会来到这里了,对吧?”曾胖谈吐极为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