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闻言擦了擦脸上的泪光,抽泣了一声,便是轻声将其中的缘故细细分说起来:“你还小,不晓得这其中的缘故。论说起来,我也不是十分晓得,只知道,你祖母待你爹爹兄弟极好,待他却是平常。若非如此,你也想一想,徐家另外的三个兄弟,怎么都是娶了上上等人家的嫡出女儿,单单你爹爹一个娶了我这么个庶出的?这其中,固然与碧痕有些缘故在,但最多的还是这么些年母子情分淡薄的缘故。至于我,就更别说了,虽然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但名声不显,出身不高,娘家更是冷淡到仿佛没了我这么个人,你祖母她们如何能看得起我?因着这两样,咱们家在那边府里却也说不上什么好的。”说到这里。孟氏深深叹了一口气:“当年你爹爹受了牵连,连着你祖母叔伯都不愿出银钱打理,前阵子我带你去知府夫人那里玩耍,人家那极精致的园子竟是你堂姐住的。那里头花的钱可不是小数目。可见其中的意味了。”
敏君听着这么些话,脸色越发得难看,好是半天过去,方才皱着眉道:“怪不得娘亲总不提他们,我心里还纳闷,到底是至亲,我竟是连堂兄妹几个,年龄姓名都是一无所知。原来是他们看不上咱们家。巴不得见不着面呢。”
“原是这样的,现下却又是不同了。”听得敏君这么一番话,孟氏笑了一笑,脸上露出些得意来:“眼下你爹爹受了嘉奖,连皇上都是御口钦赐了许多东西,更说了好些话,虽然旁的说不定,但这京官是一定要做一阵子了。你爹爹发了信回来,说是要咱们收拾好行礼物什,赶赴京中了。”
“那咱们不是要住那边的徐府里头了?”敏君听得这话,脸色微微变了一变:“娘,咱们就不回来了?”说到这里,她多少有些不舍。教她读书识字的董其昌,教她针线伙计的吴三娘,相处日间亲昵的苏娴等人,竟是一朝都要散了。
孟氏看着敏君的色颇为不舍,当下便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叹道:“天底下无不散的宴席,十里的长篷也总有断的时候。你好生与董夫子、吴三娘、苏娴这些人说一说,总归还有几日的功夫,若是你想留个什么想念与他们,也早些做好。”
“嗯,我晓得的君听到这些,到底是在现代社会经历过的,只是一时难受而已,自己再想了想,也就没有太过挂心。
看着敏君色好了些,孟氏虽然还有些担忧,但想着这几日要做的事情极多,一时也只能放下了,又与她说了几句话,便打发敏君到了内室去看两个弟弟,自己唤了几个婆子丫鬟过来,预备着收罗整顿了。
敏君走到了内室,看了看两个小家伙,见着他们仍旧是无忧无虑的嬉戏。也是陪着玩了一阵子,方才重头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姑娘回来了。”那锦鹭看着敏君回来了,忙就是倒了一盏茶送上去,一面笑着道:“今日可是有什么新文?听说常大叔回来了呢。”说完话,她就是坐在脚凳上,帮着敏君揉了揉腿脖子。
“爹爹吩咐他来的,娘看了后说要到京城里去了。”敏君低头看了锦鹭一眼,端起茶吃了一口,便放到一边去:“我想着这两日做几个东西出来,送与董夫子、吴三娘并几个好姐妹,你瞧一瞧我的针线篮子里的丝线布料可是足了,若是差了什么,赶紧让丫鬟去库房那边拿。这两日娘要整顿,该卖掉不少东西,别到了时候少了这个又缺了那样。”
听得这话,那锦鹭早就是呆了。直到敏君说完了话,她方是回过来,满脸喜色盈盈,嚷嚷道:“姑娘,这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说完话,不等敏君询问什么太好了,就赶紧起身往外头跑了过去。
敏君看着那还在晃动的帘子,一时由不得愣了,转过头看向边上的翠鸾:“锦鹭这是怎么了?竟是不大像往日的模样。难道她在京里还有什么人不成?”
“姑娘说得可真是那什么一针见血儿。可不是那边有至亲在。”翠鸾笑着将另外一碟糕点递了过去,一面笑着道:“锦鹭虽没有父母姐妹在那里,却有一个表婶,待她就如同自己的亲闺女一般,好得不得了。当初被拨到这边的时候,她为了这个哭了一路,每月都是细细计较自个的银钱,哪怕不买胭脂水粉也得送一封信回去。眼下又能重逢了,可不高兴得疯了?姑娘瞧着她素日的谨慎,这次就饶了她吧。”
“我就是这么斤斤计较的?”敏君笑着回了一句,眼底却有些深思:看来虽然说徐家那边对自己现在这个家十分冷淡,但暗地里的联系却也是斩不断的。加之现在自己的便宜父亲得意,或许到了那边府里,自己就该小心些了。要知道这内宅的事情,可不同于外头,徐允谦高升,孟氏这里,或许有些人越发觉得刺眼。自己又是眼下唯一一个能说话又同时代表孟氏与徐允谦的人,说不得,到了那里,还会有什么下马威,也是不一定的。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终于能再与苏瑾见面了,这几个月书信往来不绝,他还说过些日子要来这里探望的,哪里想得到自己这就要到京城去了。
思及此处,敏君由不得叹了一口气,对这次颇为担忧的京城之行,忽然间添了几分欢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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