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随着孟氏与老太太、太太请安,吃了饭,又领了孟氏的一番嘱咐,方依着往日的惯例,带着孟氏屋子里的两个婆子,扶着锦鹭,上了车轿。
今日敏君心里头原就存着不少事,这一路过来便没什么言语,及至到了锦乡侯府,她方才微微垂下眼帘,轻轻叹了一口气。
“姑娘,怎么了?”锦鹭正是预备下车,听得这话后,忙回过头探问。她今日就觉得自家姑娘不对劲,只是一路瞧着她正是深思,没有多嘴,此时听到这一声叹息,自然借机寻问。
看到锦鹭脸色颇为紧张,敏君摇了摇头,将其中的一部分理由说了出来:“没什么,只是今日过来与冯姨说话,少不得要提及昨日的事,因此心里头颇有些不自在罢了。”
“……这也是,夫人待姑娘这般好……”锦鹭沉默了一会,看了看外头锦乡侯府的人,抿了抿唇角,只含糊应了一句,眼却略有些变化:“怪道姑娘今儿换了这么一身衣裳……”
说话间,那车轿已然停下,两人没再多说一个字,只下了自家的车马,重头换上锦乡侯府的小轿,没多久就是到了孟氏的院子里。
“徐姑娘来了。”外头台阶上几个穿着青衫白裙的丫鬟见着敏君过来了,忙就是回禀里头的冯娴,一面打起帘子,迎敏君入内:“姑娘可算来了,奶奶在里头念了许久呢。”
敏君腼腆地点了点头,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垂着眼走入屋子里——早有个冯娴的贴身婆子赶了上来,扶着她走入里屋,笑着道:“姑娘可算来了,正巧,哥儿也在,我们奶奶想着姑娘也不是外人,便使我过来请姑娘到里头说话。”
敏君点了点头,随着她一并走入里屋。不想,才跨入屋子里,她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当下由不得脚下一顿,抬头看去,只见那冯娴、苏瑾都坐在椅上,脸色颇为难看。
“冯姨万福,瑾哥哥万福。”敏君只略略瞟了一眼,就上前几步行了个礼。那冯娴见了,咳嗽了一声,虚扶了她一下,轻声道:“好了,在我面前还那么多礼数。快起来坐下,这京城的路虽还说平坦,但车马颠簸,你又还小,只怕也有些受不住的。”
轻声应了一句,敏君见冯娴坐在西侧主位,苏瑾坐在她的下首,便向前走了两步,在苏瑾右侧的雕花椅上坐下,一面道:“方才进来便闻到一些药味,进来后瞧着冯姨的脸色也不大好……”
“你这孩子,怎么也学着瑾官一般,什么事儿都往细里想。放心,我只是略略咳嗽了些,并无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许是先前苏瑾也是为了这个说了几句话,冯娴笑了笑,眼波温柔。
敏君仔细打量了她几眼,瞧着精还好,脸色也只是比往日略略差了一点,再看看苏瑾也没什么特别的色,便松了一口气,唇角微微弯了弯:“冯姨没事就好。”说了这一句,她抿了抿唇角,却有些打不定主意,该是如何与还有些不适的冯娴说及昨日的事。
而那边,冯娴却只当她碍着自己身子不适,不好意思多开口扰了她的清净,便笑着道:“还说自个不是细致的人。往日里你在这里总爱多说多笑的,偏生今日没什么话说出来。好了,我这里不自在,你就随着瑾官出去逛逛,说说玩玩。他也没多少伴儿,平日里更是少与人往来,你过来,他最是欢喜不过,我也不拘着你们,赶紧去吧。”
这话一说,连着苏瑾脸上也有些发红,他闷闷应了一声,侧过脸看了敏君一眼,又低着声音与冯娴说了两句,不外乎好生休息之类的,方才拉着敏君走出屋子。
敏君忙与冯娴行了个礼,又是说了两句,只是苏瑾拉着她的手劲极大,步伐也快,她竟没能说出多少话,便被他拉到外头,远远离开了孟氏的屋子。
“苏瑾,你等一等!”敏君到底现在还小,又是个小姑娘家,如何能跟得上苏瑾快步走的速度,看着周围没什么人影,就忙喘着气喊了一句,自己死死拽着他不放,生生被拖了几步,那苏瑾方才停下步子。
喘了两口气,敏君拉着他坐在一侧的假山石上,扭过头看着苏瑾阴沉的脸色,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这话还未说完,忽而苏瑾跳了起来,拽着敏君往一侧翻滚而去。
一瞬间天翻地覆,敏君如何反应得过来,当下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半日等着她回过来,便觉得右侧脖颈一阵火辣辣的刺疼。她愣愣伸出手摸了摸,将手摊开,只见满掌都是黏黏透着铁锈味的鲜血。
“大胆,何人放箭,还不出来!”苏瑾看着敏君发髻撒乱,小小的脸上沾染好些尘土,更触目惊心的是脖颈上被箭擦开的那一道口子,血迹宛然,竟是劲道十足,心知这绝不是普通人普通的弓箭,心下恼怒之极,立时恨声怒骂。
敏君到底不是真正的小姑娘,瞧着这情形不对,虽然还是觉得有些惊恐腿软,但也站了起来,一面看着周围的动静,一面压低了声音与苏瑾道:“你疯了,这都对着我们射箭了,赶紧跑是正经,还喊什么。”
若不是苏瑾死活站在那里,依着敏君的意思,赶紧蹲下来逃跑才是正道。只是这里是锦乡侯府,虽然两人身处偏僻安静的角落,经过苏瑾那一声叫唤,应该也会有人听见动静,现在跑走反倒不妥当。
苏瑾看了敏君一眼,见她一手按着脖颈上那一道血痕,一手抓着她,色冷静,竟没有多少惶恐不安,当下抿了抿唇角,心里倒是放松了些,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的背后,冷声叱喝道:“哼!你当我是无知小儿?这样的弓箭是寻常人家的?我若连自家特有的弓箭都不晓得,岂不是白费了往日祖父的调教?你若出来说清楚,我许是能放你一马,若还不出来,我就将这事回禀祖父祖母,请两位老人家做主!我倒是想看看,祖父老人家当年的手段了!”
这话一说,敏君已经愣住了,按着这个说法,难道这个射箭的人还是苏家的人?那对她射箭,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昨天的事,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她心里猜测着,半日后听到前面的林间忽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仔细看,仿佛有个人影在动。
再过了一会,那里忽然窜出一个穿着粗布衣衫拿着弓箭的少年,他身量不高,低着头,瞧不大清楚容貌,但年岁应该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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