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问了旁个,我许是不晓得,但这一桩事儿,你若问了旁人,必定是有**十不晓得的。”听敏君提及这个,那朱欣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一双眼睛眨了眨,虽然还未脱稚气,却已然透出一股子大丛牡丹花盛放时的娇美来。这人总归是视觉的动物,看到眼前这个按说比自己大一些,但实际上在自己心里仍旧是个小姑娘的朱欣,敏君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捏一捏她白里透红的脸,幸好中途回过,忙就转了方向,只拉住朱欣的衣袖摇了摇,用这种渴求答案的举动遮掩住自己方才的心思。
朱欣登时心满意足,一面抓住敏君的手,一面笑道:“这里原是我姑姑的别院,一应都是她筹划的。不过,照着她的话,也就是引水凿池,撮土堆山,起楼设亭,种竹栽花,略作点缀,使四时有花,枯荣有依罢了。”她虽如此说,但话里仍旧透出一股欢喜,似是极得意自己姑姑的才干。
看着这朱欣说谈爽利,色灵动自若,敏君也觉得她极为可爱,原是个爽朗好往来的,当下也起了几分相交与的心思,立时回道:“若非胸有成竹,当说不得这样的话。旁的我也知道的不多,也没空细细瞧,只前头那一丛月季,当真别出意外又雅致脱俗。先前一路慢慢拾阶而上,满眼苍翠,虽极尽闲雅,却总有一点不足,谁想竟有月季忽而如新雪翻涌而出,细碎婉转,别出风致。”
朱欣听了这样的话,当下由不得停下步子,想了一想后,方才微微皱眉道:“我记得你是徐家的姑娘?徐家、徐家,你可是有个姐妹唤作婉君的?”
“那原是二堂姐。”敏君见她忽然提起婉君,心下一转,便有几分猜测,先前在余杭的时候,曾听过婉君颇有才学,贾氏夫人的院子便是比照她筹划的院落,这朱欣提及婉君,只怕也在这上头了:“姐姐忽而提及堂姐,可是有什么缘故?”
“哪里有什么缘故,只是姑姑曾是说及,说她也颇有几分天资,心思灵巧。只是太过玲珑,格局……”说到这里,她们忽而听到前头啪嗒一声,忙几步上前看去,却是个娟秀的丫鬟瘫软在地,再越过两步,便是一个小厮半张脸都沾了血,正摊手摊脚倒在一边。
敏君与朱欣两人哪里晓得会看到这样的景象,正是呆愣当场,那边就有一个比寻常柚子略大一点的玲珑花石打着转儿,顺着道往下叽里咕噜地滚落下去,在石阶上滚出一条似有还无的血痕来。
最后,石头落到了水里,只发出一声扑通,四下便寂静无声,唯有那丫鬟急促的呼吸声,与沙沙的风声。
敏君见那丫鬟虽然年龄不大,但也足有十七八,又不是娇怯不胜的模样,,再看看自己与朱欣,身量不高,长裙及地,披金戴银,哪里是能敌得过一个下了狠心的女人。没有多想什么,她就忍不住伸出手拽住朱欣的手,想着趁着那丫鬟不守舍的时候,赶紧避开,再悄悄地寻人过来处置。
岂料,那朱欣却不知道怎么的,愣是站在那里不动弹,敏君心下焦急,抬头飞快地往她脸上掠过一眼,眼皮子嘴角都有些抽搐起来:那朱欣黑亮的大眼此时仿佛能放出光来,满满的都是惊喜与跃跃欲试的兴奋。
默默地松开手,敏君撇过脸,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后悔:朱欣这样的色,不就是活脱脱当年武侠连续剧里头那些自觉武功天下第一满心行侠仗义的路人甲炮灰已,自己可不是武侠小数里头的强人,没那能耐拉扯,只是先前还真不该说什么舞剑之类的事。
下意识将朱欣先提及舞剑的事情给忽略过去,敏君有些无奈地左右看了看,瞅见左侧一处大玲珑山石下拐出一条小道,虽然草木繁盛,但也隐约能看到先前走过的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她眼瞅着要开口说话的朱欣,立时有了决断,轻轻拉了拉朱欣,见她回头,方才几步退到那大玲珑石的下面。
朱欣看着敏君飘忽不定,色慌张,只当她心中惧怕,当下摆了摆手并不以为意,转头就往那丫鬟走去。见她一前一后,从你真没用的色变为兴致冲冲,敏君登时憋了一肚子的气,只将头上那些累赘的首饰胡乱抓下塞在石头下面,就忙将裙子拽着往山下跑去,一面跑,一面恼怒不已:这平白无故的忽而建了这样的小山做什么,这石阶也忒多了些,落差有小,铺得又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等等,不一而足。
一面跑下山,一面如此胡思乱想,她连着几次都有些磕磕碰碰,只差点没扭了脚,方才收拢了心思,敛声屏气,心里暗暗按着左右脚数数跑着,方才安然到了下面的青石路上。
“姑、姑娘,您这是怎、怎么了?”敏君还没缓过气抬头,就有两个丫鬟凑了上来,一个扶起她,一个帮着她理了理衣衫,满脸都是诧异。
“快!快!”敏君连着吐了两个快字,方才抬起头断断续续道:“那小山种着白月季花前面一点、”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缓过来道:“有个丫鬟砸死了人,朱欣姐姐她还在那里!”
“什么!朱姑娘竟还在那里!”这里原是朱欣的姑姑的别院,这两个丫鬟哪怕没见过朱欣,也是听过的,一时也是慌了,手足无措,忙要问清楚缘故,却被敏君拦住了,她打量了两个丫鬟一眼,就将里头穿戴好一些,瞧着娇弱一点的丫鬟使唤过去喊人,再拉着另一个赶着重头上山:“你赶紧去喊人,人越多越好,声音越大越好,至于你,赶紧和我一同上山,这半日的功夫,还不晓得山上如何了。”
两个丫鬟听了这话,也无暇多想,忙就是一个跑去喊人,另一个扶着敏君往山上赶去。敏君深深吸了两口气,从她的手中挣脱出来,一面努力抬步向上,一面不停地喊道:“朱姑娘,朱姑娘……”
边上的丫鬟见了,也是随着她一并叫喊起来,这小山原就不大,这几声喊下去,若是亭子里头的段菱珍她们听见了,许是会赶过来,那也是好的。只是,等着敏君重新看到那大玲珑石,看到朱欣的时候,还是煞白了脸——那个娟秀的丫鬟脸上沾着血,胡乱挥着手中的金钗,色癫狂,步步逼近。而另一侧的已然不只是朱欣一个,还有个江晏也来了,只是她们两人都是衣衫凌乱,钗横珠落。朱欣右臂被划开一道血痕,连着衣料都被划开,雪白的胳膊上殷红点点,煞是刺眼;而江晏的左手手背满是鲜血,必定伤势不浅。
边上的丫鬟如何看过这样的情景,当下只一眼,就尖叫起来。敏君看得那挥着金钗的丫鬟豁然转过头,一双眼睛如同恶狼般散发出赤1uo裸的杀意,当下眯了眯眼睛,伸出手就给那个不断尖叫的丫鬟一巴掌,厉声叱喝道:“叫什么!下面人都赶上来了,你怕什么!不中用的东西!”
她冷不丁地举动,倒是让那丫鬟愣了愣,立时有些清醒过来,再听了那话,畏惧之心大起,倒将那癫狂与杀意压下去了一点,就在这时候,一阵风吹过,传来各种叫唤朱欣的声音,琐碎繁复,越发得大声起来。
那个丫鬟原还有些不信,听了一阵子后,再也不敢多留,当下看看敏君,再看看朱欣,挥着金钗往后倒退了七八步,见着她们都没动弹,便忙如同一只丧家之犬奔下山去。
眼瞅着那丫鬟没了影子,敏君喘了两口气,只觉得双腿发软,眼前发昏,不等多想什么,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瘫倒在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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