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忽而有些忘了形。”江颐也明白自己先前说的话,若是让那继母听见了,虽然不见得会如何,可到底也是有些触痛人心的,颇不妥当的,当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与敏君道:“说来也是想着继母她来之前的日子,忽而有些感触。说来她也不容易,待我也是必亲生地更好。却总还怕什么地方不周到的,只是这么周到,却不是做亲人的意思,我每每想着,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这么干熬着。”
“这些事,日久年深的,她未必不知道你的心,你也未必不知道她的心,只不过两下里都还在小心翼翼的时候,自然少不得客套周到的。不说她如何,便是你,待她过来的时候,难道不更细心周全些?原是难免的事儿,待得再过三两年,也就渐渐好了。”敏君笑着劝了两句,看着江颐与其继母相处得虽然客气,却还有些亲近的意思,便越发得放下心来,只是这会还不好直接点明了事儿,略作思量之后,便笑道:“倒是你先前说着什么事儿,竟用着相求这两个字,我倒是被唬住了,半晌都不敢答应。”
“这个”江颐听得脸颊爆红,只有些迟疑不定地往周围看了y圈,才是低头道:“真是有y件极重要的事儿求姐姐的——你这屋子里可有个唤作紫云的丫鬟?”
“是有这么个丫鬟。”敏君眉梢微微y挑,便压低了声线,也是随着江颐的话头道:“什么事儿与她相干的?y个深闺里头的丫鬟,平日里进出都要记下的,还能惊动到你这里?”
“她是不相干的,只是与她弟弟关碍颇大。”江颐红着脸,有些说不出口,但思量着先前偷听到的信儿,还是咬了咬牙,道:“我贴身的y个丫鬟,唤作水鹤。不知道怎么作死地跟这个紫云的弟弟私奔去了。这事儿我原不知道,后头才隐隐绰绰听到了些——他们两个都是要论做逃奴的。且若这事儿透出风来,连带着我也要受牵连的。我y个是恼这水鹤无情,自己做了这等事,将我也牵累了。第二个却是有些担心,到底她自小跟在我身边的,这么个人,我虽然恼了,可也不想着她送了这y条小命。故而想到姐姐这里,思量着怎么给她透个风儿,将这东西给她,也算全了旧日的情谊。”说着话,江颐将y张卖身契取了出来,递与敏君。
“你是想着成全了那y对鸳鸯?”敏君抿了抿唇角,有些捉摸不透江颐的心思。若是论道起来,这么个世界,这种事儿绝对要打死的,不然这内宅里头女人的名声还要不要?原是杀y儆百的事儿,落到谁手里都是如此。可这江颐怎么就想着成全了他们:“这卖身契可是掐着喉咙的东西,若是她得了这个,日后还说三道四的,你可没什么旁的法子的。”
“不怕姐姐说我有心计,我也是瞧着那y家子都是这边的仆役,方这么做的。”江颐微微笑了笑,脸上却是y片镇定的色:“只要她嫁入这家子,真若是生事儿,略略求求姐姐,自然也是妥当了的。且这件事,我也没太放在心上——当初水鹤若是实实在在与我说了,我也会放了她,并送y份礼儿。现在略略退y步,让这局面不太难看,他们也算得偿所愿,自然不会想着鱼死网破,平白再带累我的名声儿。”
“这话说得很是。两厢都是和美,他们是成了夫妻,你也不会损了名节,倒是比那等拿腔拿调地追捕更是妥当。先前你还说着要学我呢,我瞧着,竟是我要学y学你的手腕儿才是。”敏君听得江颐颇有些条理地细细分说开来,也是笑了,y面打趣两句,y面郑重将那卖身契手下,道:“且放心,这事儿我会当做自己的事来办的。”
江颐闻言松了y口气,只笑道:“多谢姐姐成全了。”两人相视y笑,便是随口说起旁的话来。敏君几次想要开口说那顾紫琼的事儿,就是找不到空隙,正是思量着怎么说来着,外头忽而传来y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有人唤道:“我要进去,我的女儿,女儿!”
声音颇为尖利,又是透着y点撕心裂肺的味道。只是就算如此,那柔软而富有韵味的声腔,也是不甚刺耳,反倒有几分令人怜惜。
江颐听得,不知道怎么的心底重重y顿,仿佛有些什么事儿就是要冒出来y般。她眨了眨眼睛,看向敏君,y面有些稀地道:“这外头是什么人?声音怎么听着有些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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