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简氏道:“大好的时日,只你喊打喊杀。”
何栖心里盘算着曹英等人的归期,若是今日能转,岂不是锦上添花的喜事。昨日问沈拓,沈拓只道:“顺风顺水,回得倒快,只不知道送信人脚程快不快,也不知表兄他们何时抛绳开拔。”
何栖笑盼道:“当日得回,恰赶上祭河,既蹭了喜气,又热热闹闹亮了相,博个好的彩头。”
沈拓取笑:“阿圆只把好的往里捡。”
何栖也笑道:“不过白想想了,哪有这等巧事。”
连何秀才都斥何栖轻了骨头,盼起这些没影的虚好,还教导沈计不要学去,道:“踏了实地,才知己身之重,不似你嫂嫂在那等黄梁米熟呢。”
沈计笑道:“嫂嫂只是说顽笑话。”
何栖顿感熨贴,将沈计夸了又夸:“嫂嫂新做荷囊与你。”
沈拓微醋,厚颜道:“阿圆不好将我落下,我的荷囊旧了,也新做一个与我。”
何栖抬脸笑:“全家都有,只没你的。”
沈拓只得在那苦笑,晚间睡在床上,到底榨了一个荷囊出来,这才心满意足睡去。
何栖唇间隐了一抹浅笑,目光落在守着季蔚琇的沈拓身上,沈拓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何栖一眼,二人相对一笑。
小简氏偷看见了,掩唇道:“到底是年轻夫妇,不比寻常。”
宜州州府对着流水平波,捻须赞赏连连,对季蔚琇道:“季明府后生可畏啊,都言令兄人中翘楚,明府不逊兄长半分啊。”
季蔚琇笑道:“州府过誉,下官所学皆阿兄教导,不敢居功。”
州府不赞同道:“明府何必自谦,有功便是有功,我定上书天听,告与圣人明府利民之举。”环顾四周明媚风光,道,“桃溪有桃源之风,富庶质朴、怡然自乐。”
季蔚琇道:“纵是盛世,岂无饥馁?富者家累万贯,贫家捉衣见肘,乐者自乐,苦者仍旧自苦。”
州府看他笑道:“明府侯门子弟,却忧百姓之忧,实是难得,当得一方父母之官。”
季蔚琇躬身谢上峰赞誉。
州府思及家中只知走鸡斗狗的纨绔,颇有酸意,出身不及,学识不及,心胸不及……细数之下,真是样样不及,便连相貌都不及也,越想越是胸闷。掉脸见了沈拓,不觉又是气闷,当初送囚犯来州府,他以利诱之,这后生却不为所动。
季蔚琇略为失笑。
僧道卜了吉时,一同前来请二人念烧祭文,季蔚琇偏身让于州府主祭。州府心中百般愿意,面上还要推脱几番,道:“明府治下,明府为主,我不过着锦鲜花,怎能喧宾夺主。”
季蔚琇对此虚名并不热衷,道:“桃溪宜州辖下,州府一方太守,当得主祭。”
州府假惺惺又辞了辞,推脱不过,整了衣冠绥带,亲手点了一炉清香,接了祭文,昂身立于河边供桌前,以书文告诸方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