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蔚琇深吸一口气,按着惊恐繁躁之气,吩咐季长随去请郎中,又迁怒道:“你们随在阿兄身边,竟无一人知晓阿兄身体不适?”
季蔚明的贴身长随嗑头请罪,又道:“二郎君,世子说一不二,小的们不敢违抗。”
季蔚琇也不知哪来得力气,一力将季蔚明抱进室内,安置在床上,又命厨下送汤药来,季蔚明不过一时力不可支,这般折腾已经醒转过来。
季蔚琇怒道:“阿兄又不是三岁小儿,侯府世子,承一府重责,这般不知轻重,将康健视若等闲,阿兄置阿娘与弟弟为何地?”
季蔚明拥被而笑:“你家兄长纸糊的灯笼,晕一晕也是寻常。”
季蔚琇听罢气得摔门便走,走了几步,又回来怒气腾腾地坐在一边。
季蔚明看他:“咦,你怎得又回来了?”
季蔚琇板着脸道:“我等郎中为世子诊治了再走。”
季蔚明看着他,忽道:“二郎,你可愿在桃溪再任三年县令?”
第136章
季蔚琇将一枚桔黄的佛手放在火盆边缘,微甜的柑香被炙烤得愈加浓郁,仿若枝头熟烂的甜果,将将败坏前渗透的香。
“阿兄……”季蔚琇捻了捻手指,指尖余香,莫明令人憎恶,“阿兄可是打点好了诸事,眼下不过告知我一声?”
季蔚明挥退长随,扬眉反问:“怎么,二郎对阿兄心生怨恨?”
季蔚琇怒道:“阿兄将万事藏在心间,从不轻易言明,纵然弟弟资质愚钝,拙笨不堪,也读过经史,略通六艺,在阿兄心里我便这般无用?一言也不能相告?”
季蔚明头也不抬:“激将于我无用。”
季蔚琇咬牙,撩衣起身,移步床榻前,噗通跪倒在地:“阿兄,你我兄弟,筋骨相连,不应互为臂膀,相扶相持?缘何阿兄视我如巢中幼鸟,将我纳入羽翼之下,不经风霜雨雪。”
季蔚明看着他笑道:“以退为进于我也无用。”
季蔚琇无奈,急唤道:“阿兄。”微红着两眼,乞求道,“雏鸣想为阿兄分忧,阿兄心有忧思,不利康健,弟弟不愿阿兄有损……”
季蔚明叹道:“天不假年,莫可奈何。”
季蔚琇心中剧痛:“阿兄非要说这些伤人之言。”
季蔚明立马认错,道:“是阿兄说错话了,二郎莫要与阿兄计较。”
季蔚琇知道他此言并不经心,更生闷气,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季蔚明无奈,道:“翻山涉水来看弟弟,都不肯上盏清茶?”
季蔚琇顿悔,不该只顾着说话,疏忽了兄长羹汤歇养,道:“我让厨下送滋养的汤盅来,炖了好些时候,厨娘的手艺不比家中的食手,阿兄只得将就。”
等季蔚明用了一盅暖汤,季长随喊了郎中过来,只道是舟车劳顿,体乏身疲气血两亏之故。季蔚明说了几句话,渐感不支,沉沉睡去。
季蔚琇却是一夜不曾入睡,夜半搬了棋坪左手右手对弈,早上吃了一盏浓茶醒了醒便去看兄长。
季蔚明贴身长随见了他笑道:“二郎君,世子一早醒了,在屋中看书。”推门入内,果然见到季蔚明半卧在窗前软榻上借着晨光捧卷,青衣素袍,仿佛雪中青竹,绿叶青翠,不损风姿。
“这般慌张,行卧之度呢?”季蔚明放下书卷微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