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还了一礼,笑道:“法师有礼,家中娘子诊出有脉,确实喜事。”
胖和尚笑道:“小僧贺都头添丁。”又摸出一串数珠,道,“佛家缘法,这串数珠赠都头儿郎,保康健平安。”
沈拓连忙双手接过,数珠沾染檀香,清幽绕鼻,谢后又问道:“今日怎不小佛子在法师左右。”
胖和尚笑道:“佛子顽劣好动,不知去哪淘气了。都头有客作陪,小僧先行告退。”
沈拓也愿落了季蔚明形迹,便让步一侧。胖和尚道谢,又与季蔚明、季蔚琇行了一个佛礼,这才与沈拓擦身而过。
沈拓将一手背在身后,等胖和尚摇摇摆摆地走后,捏着手中佛珠收进了怀里,冲季蔚明季蔚琇揖礼道:“我与法师相熟,倒是扰了世子与明府的游性。”
季蔚明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忽问道:“都头为何刚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却执了刀把。”
沈拓松开刀柄,无奈道:“常动刀枪惯了,有人靠近,便提心提防。”
季蔚明笑:“原来如此。”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何栖奉了一炉丸香在佛前,卢娘子与阿娣见人多事杂,礼佛毕便护着何栖往殿外走去。
卢娘子直皱眉:“年底越见人多,烟火燎绕,寄在庙中的穷措大生了贼眼,还是读书人呢,只往年轻娘子身上乱瞟。”
何栖本也不耐繁杂,孕后腰酸背痛,更不喜挨挤,想了想道:“不如去桃林逛逛,虽没什么景色,却比寺中清静。”
卢娘子正挤得心慌,忙不迭点头,三人避开香客人群往桃林走去,冬日桃林红消绿散,千条万条的傲然空枝,待到春来,漫天花发。千桃寺因桃林闻名,僧侣精心侍弄,今岁冷冬,一众僧侣搓了草绳,绕在桃树主枝,免得冻坏,又在风口燃了草堆,轻烟弥漫林间,倒也另有一番景致。
“我们只来得不巧,僧人闷烧草堆,一林的烟。”卢娘子不小心被呛了眼睛,掉转脸抱怨。
何栖看着暖烟四起的桃林,道:“倒不曾想林中另有热闹,卢姨,我们顺溪走。”
阿娣略坠后一步,挎着竹篮好张望,赞叹道:“好些桃树,一眼都看不尽,结得多少桃子。”
卢娘子边扶着何栖,让她看着脚下,道:“林中小道不平,别跌了脚。”
何栖提了提裙摆,扶了一下老桃,笑道:“上次来时,桃花开得正好,顺水走了好些道,也不曾觉得累,今日几步路,却觉得腿酸。”
卢娘子道:“好如何一样?那时还在闺中,脚头轻的小娘子,现下却是身重的理家娘子。”
一时说得何栖脸红,阿娣也抿嘴偷笑,又走几步,抽了抽鼻子道:“哪个在林中煨了芋子,闻得甜香。”
卢娘子不信道:“你这个丫头早起不曾吃饱?饿得发梦了吧?我怎不曾闻得香味。”
阿娣使劲吸了口气,一口咬定:“定有人烘得芋头,我鼻子好使,比街头白尖尾巴的黄狗还灵。”
何栖笑起来,道:“别人生怕类犬,你倒把自己与狗比。”
阿娣的鼻子果然灵敏,前面又堆了一堆稳草,一缕白烟袅袅。一个小沙弥趴伏在地上冲着草堆吹火,僧袍沾染了泥土,脸上满是草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