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人就是辎重营另外一个都头,姓谷名烈。他手下的一都人马在历次战斗中减员得厉害,如今只剩三十出头。
谷烈走上前来,也不理睬王慎,只向6灿抱拳,漫不经心道:“哪能呢,6虞侯你是知道我的,但凡有点钱都吃了喝了,俺身上穷得只剩虱子。有这么多布,也能和兄弟们快活几日。可是,有命拿钱,还得有命消受。这一战,咱们死定了,还要这些阿堵物做甚?”
“对啊,要这些玩意儿做什么,碍手碍脚的。”谷烈手下的几个士卒也纷纷叫起来。
那些正欲上前领赏的士卒和民夫们也迟疑了。
一时间,这个战前动员会冷了场。
6灿大怒,正要发作。
王慎一把抓住他的手,示意冷静。
然后朝谷烈点点头,咧嘴笑道:“谷都头,各位袍泽弟兄,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忧。没错,敌军至少在万人以上,可我们呢,两百出头。说起来,好象就是个送死的活儿。我也没幻想过自己是天附体,幻想过你们以一抵百。以咱们这点人马,说不好打上一天就全死球光了。你们要死,我王某人也会死。你们怕,我王某人也怕。”
听到他直陈此事,旁边的6灿大惊,忍不住低呼:“道思。”
所有的士卒都面面相觑,着声不得。
“但是……但是……”王慎提高声气:“但是,诸君不用担心,李昱贼子虽然势大,可我就是从那边过来,济南贼的情形也知道,不过是一群叫花子兵罢了,赢他一场,也不是什么难事。虞侯已经派人去天长求援,援军预计明日晚间会到。贼军大约明天下午到,也就是说,我们只要能胜上一阵就可以了。等到我军主力一到,咱们就撤去天长,有热水有干净被窝。一天,我们只需守上一天。”
“我向你们保证,会全须全尾地把弟兄们带回去,”
谷烈还是那副懒洋洋不正经的样子,但这次却将目光落到王慎面上:“王兄弟,你说只要赢上一场援军就会来,可是,这一场怎么赢,倒是拿个章程出来,也好让弟兄们安心。各位弟兄,你们说是不是?”
“对对对,谷都头所言极是。”他手下那群士卒同时闹起来。
王慎:“这一仗怎么打,我自有主张。来人,把那件东西给我拿出来。”
“好的。”安娘的声音从库房里传出来。
王慎低声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身边的6灿:“子馀兄,谷烈是什么来历?”隐约中,他感觉这个谷都头好象和其他淮西军不太一样。
6灿:“靖康二年从山西逃来的秦凤军,以前也是个步军都头。因为脾气实在太坏,又不通人情事故,触怒了上司,被发排到辎重营。”
王慎淡淡一笑:“原来是小种的兵,那就难怪了,有点意思。”
小种的秦凤军可是西军中一等一的精锐,平日里一个个眼高于顶,自己不过是一个新人,要想让他敬服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有士卒从库房里走出来,将一件东西放在案上。
王慎指了指那物,笑问:“谷都头,此物你可认识?如果我给每人装备一件这种兵器,可能赢李昱贼子一阵?”
谷都头定睛看去,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失惊:“这这这……这不是臂弓吗,库房里的有不少拆散的弩机,是你装出来的,你怎么懂得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