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碎。
红旗招展。
轰隆声近了。
一曲终了,“哗啦”一声,鞍上的骑士同时放平手中的长槊,一夹马腹,进入战斗模式。
战马开始冲锋。
流光溢彩,金属洪流下泻。
“快逃命啊,快逃啊!”猛地一静,然后上万贼军同声大喊。
乱七八糟的锣声响起,千万人哭喊着扭头乱蹿。
所有人都知道轻步兵碰到重骑究竟是什么后果,所有人知道来的是什么。
没错,这嘹亮的秦腔,这浑身被钢铁所包裹的雄师只属于无敌的西军。
无坚不破,如山压顶的西军。
……
府库之前,淮西军辎重营的士卒们都已经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他们张大嘴看着远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哈哈,西军,俺们西军。”突然间,谷烈发出洪亮的笑声,他手脚并用爬上一座尸山,手舞足蹈:“济南军的臭虫们,知道俺三秦铁骑的厉害了吧!各位袍泽弟兄,郦琼将军,不不不,如此精骑,必然是刘平叔的中军背嵬之士,刘太尉来接咱们了!”
“援军,援军到了!”
“万岁,万岁!”
“刘太尉来了,我淮西军主力来了!”
士兵们都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高声大喊,有的人还流下了热辣辣的眼泪。
打了四天,尤其是今天这一仗实在太苦了。到此刻,两百多人只余一百七八,超过六十个战友已经倒在血泊里停止呼吸。幸存的士卒虽有坚固的装甲,可在如此残酷的战斗中,所有人身上的铠甲都被砍得稀烂,身上不知道带了多少伤。
人力有时而穷,这样的战斗在持续一壶茶时间,部队就会被打光了。
好在援军终于来了,这四天的坚持并没有白费。
6灿也是满面热泪,他将手中的刀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红色的积水里,双手掩住面庞,肩膀不住抽动。他头盔早已经掉了,头发上又是泥,又是血,胸口的铠甲上横七竖八全是刀痕。这个6虞侯,这个书生虽然无能,可关键时刻却冲杀在最前头,始终和士卒们站在一起。
君子乐而不淫,此时此刻,谁还管得了这些?
……
实在太猛烈了。
三百铁骑冲锋,雨后的边得松软的泥土被奔驰的马蹄刨起,泥浪冲天而起,落到骑兵和战马身上,这使得他们看起来黑压压一片,犹如那从地地钻出的猛龙。
重骑兵不同于轻骑兵进攻需要绕着敌阵剥洋葱般不断削弱对方的斗志,引起混乱,然后乘胜追击。他们人马身上都有着厚实的保护,根本就用不了那么多花巧。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直接怼。
转眼,重骑就狠狠地撞进济南军人海中。
一片惨烈的叫喊,肉眼可见,无数贼军惨叫倒地。
平端着向前伸出去的马槊不用使力,战马冲刺的速度就足以让锋利的枪刃划破无甲轻步兵的身体,翻开血淋淋的伤口。况且,李昱的济南军都是裹胁而来的流民,连步兵都算不上。
长长的马槊韧度极佳,在划中人体之后猛地弯成一张大弓,然后又狠狠弹开,接着将另外一个敌人斩落在地。
有的人甚至直接被挑得跃上半空。
一时间,除了轰隆的马蹄和死去士兵的惨号,还响动一片刀刃划中人体那“唰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无论贼军的人再多,在这种高速冲击上,也如遇到犁铧的黑土地,飞快地朝两边分开。
转眼,重骑兵已经深入敌阵,制造得更大的混乱。在他们身后,留下一条红色的轨迹。
所有的贼军都乱成一团,上万人大叫着“败了,败了!”四散奔逃,犹如巢穴失火的野蜂。
慌乱的济南军军官挥舞着大刀不住朝溃兵头上砍去,声嘶力竭地试图收束部队。可这样的情形又如何约束得了,更别说贼军被就是一群乌合流寇?转眼,军官们就被人潮吞没了。
旌旗一面接一面倒下,没有了指挥系统,就算贼军主帅是孙吴再世,也无法可想。
此刻,辎重营士兵互相拥抱,大声欢呼。那欢呼声中充满了哭音。险死还生的惊喜,让他们热泪长流。
“三百重骑破一万步卒,原来是这样的容易。”王慎看着如同苍龙出水般把敌阵搅得破碎不堪的骑兵,心中震撼。
骑兵,冷兵器战争之。无论是轻骑袭扰,断敌粮道,尾随追击,还是重骑挟泰山以超北海先登陷阵,都强悍到了极处。
原本以为自己有臂弓在手,和贼军轻步兵有着极大武器代差。现在看来,重甲骑和贼军的代差更大。
况且,要训练一个合格的骑兵,所需的时间和消耗比起弓手不知道要多多少。
骑兵部队才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军队,骑兵才是最优秀的军人,眼前这支部队的确当得起一个最字。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