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赢得这一仗,就不能怕,就得尽快冲进敌人的箭阵之中。
这些来自白山黑水,饮冰卧雪的渔猎民族,一颗心早就被北地的刻骨冰寒冻硬了,变成一颗铁石,无惧敌人和自己的死亡。
第三轮臂弓之后,敌人的第三排骑队已经越过前面两排人马冲到了最前头。
几排骑兵都在高冲锋中变换着队型,整齐有序,显示出极佳的骑术。
“怎么还不乱,敌人怎么还不乱?”陈仲敏张大着嘴巴,口中干得再吞不进半点唾沫,握刀的手也在剧烈的颤抖。
这个时候,陈淬沉稳的声音传来:“长矛手,盾牌手、刀斧手向前,准备接战!”
话音刚落,第一个女真人已经纵马跃过壕沟,手中的大斧一扫,就将前面一排栅栏砍得粉碎。
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十几支箭同时射中,被射成刺猬的敌人闷声落马,直接落到壕沟里。一根安在沟底的尖木桩从他背心入,胸口出,红艳艳甚是骇人。
但他还是没有出一声惨叫,临死的目光中全是疯狂。
第二匹金骑从这个缺口扑见来,大棍挥来,几个宋军士兵如同稻草人一样被荡开。
但同时,敌人也被几支长枪刺下马来。
第三骑继续扑来,第四骑,第五骑……万马奔雷,山洪泻地,势不可当。
……
局势已经无可挽回,中军完了。
陈淬悲哀地看着前方,刚才好不容易收拢的那点残军在电光石火中被敌人一冲而散。他已经记不得自己身上中了多少刀,就好象倒在地上的那匹垂死战马,遍体巨大可怖的伤口。他张大的嘴大口大口喘息,却吸不进一口空气。
生命在飞快流逝。
不远处,陈仲敏刚将一个敌骑捅下马来,背心就中了一棍,被打得跌坐在地,愣愣不动。
使棍的那个个敌将跃下马来,伸出左手一把揪住儿子的头,右手缓缓把出刀子,对准了他的后颈。
陈淬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厉声大叫:“仲敏,仲敏!”
可惜儿子好象已经晕得什么也不知道,即便不说话也不反抗,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任由敌人手中的长刀一点点地从他背心处刺进去。
“拔离,拔离!”女真人高声欢呼。
那人“咻”一声抽出沾血的刀,指了指陈淬,面上带着残忍的笑意。
“仲敏!”陈淬撕心裂肺地大叫。
顺着那把刀的方向,又有一个女真人突然摘下挂在腰上的链锤甩过来。
眼前一黑,陈淬听到自己颅骨破碎的声音。
……
黎明。
建康留守司中军营破。
女真五百拐子马顺利登6,正如泼风般朝前军这边冲来。
广阔的马家渡原野上,到处都是冲天火光,到处都是惊惶逃蹿的宋军。
杜充所有领衔的江淮防务,如山之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