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小人,称臣吧。你今天也算是立了功劳,又是杨太的妹夫,若不给你个封爵和官职,却是不美,朕想想,该封你做什么官呢?”
正当钟相抚须思索时,杨幺上前一步:“禀官家,铁柱武艺高强,乃是难得一见的勇士,臣推举他为护教队统制官,正好报效教。”
牛皋心中一动,这几日他已经打听得明白。护教队是钟相的“天子亲军”,总共有两千多人,分为五军:上军,中军,下军,中上,中下。
每军四百人,都是有长期作战经验的老卒,装备在摩尼教中堪称第一。不像其他教徒衣衫褴褛,手中只有粗陋的武器,很多人甚至只有一把锄头,一把制作低劣的大刀片子。
他心中欢喜,若是能够做这个掌握着兵权的统制官,岂不正方便自己行事。
座上,钟相微笑着抚摩了一下下颌的胡须,正要开口。下面的钟子昂心中却是大急,大楚草创,从这个政权建立的那一天起就受到宋朝的大军围剿,一直没有制订完善的制度。
而且,大楚乃是以明尊教立国,属下的兵卒官员既要受所谓的国法约束,也要被教法严酷管制。很多时候,一旦教法和朝廷制度发生冲突,大家也不知道该遵从教法还是国法。
比如明教中人不能粘荤腥,可在前线作战的士兵因为体力消耗大,若不吃肉,也没有战斗力可言。而自己和父亲也喜欢享受,平日里朝中官员就以“刑不上天子大夫”睁一眼闭一眼解释。
可是,涉及大皇位继承这种大事的时间,因为涉及到各人的切身利益,若有人较真,问题就严重了。在摩尼教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皇帝要同时兼任教主。——现在父皇是教主,而杨幺是副教主,将来肯定是要接任教主的。如果真到那一天,以杨幺在军中的威信,自然也没有他这个太子的事了。
见杨幺要推荐他未来的妹夫做护教队统制官,进一步加强其在军中的势力,钟子昂大急。
他哈哈一笑走出去,对钟相道:“父皇,铁柱医术高明,一针下去就治好了儿臣的顽疾,有如此手段,却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这样的人物正该留在朝廷效力,若是去带兵打仗,有个好歹,咱们身子如果害病,又去找谁?所以,儿臣保举他为太医院太医。”
牛皋一呆:太医,这不是胡闹吗,有生成我这样的太医?
杨妖眉头一皱:“官家,太子殿下此议似是不妥。”
钟子昂笑道:“幺哥,你不是要为铁柱讨要官职和爵位吗?太医的品级可不低,地位尊崇。”
钟相点点头:“就这样吧,任命铁柱为太医院太医,封古田侯。带兵打仗也没有什么好的,聚少离多,想必细妹也希望自家汉子留在他身边。”
众人都笑起来:“陛下说得是。”
杨幺还待再说,钟相打了个哈欠,显得精力不济的样子:“就这样吧,朕乾纲独断了,众卿家休要再闹。”
一个看起来像是内侍模样的人唱道:“太医院太医,古田侯铁柱谢恩。”
牛皋无奈只得跪下去又磕起头来:“臣铁柱,谢主隆恩。”心中却是好笑:俺老牛竟然被封了侯,公侯万代,嘿嘿,倒像是只大马猴。
谢完恩,牛皋退到一边,竖耳聆听,摩尼教众人又开始商议起所谓的军国大事。
杨幺一脸的忧色:“官家不是远在澧州吗,今日怎么来桃源了?”
钟子昂哼了一声:“父皇贵为天子,愿意将行在设在哪里,但凭心意,需要同你解释吗?”
杨幺忍住气,道:“此番朝廷官军势大,我教众人迫不得已,只能分散游击,拖延敌军攻势。湖南一地贫苦,王慎远来粮草不济,等到他粮秣耗尽,士气低落时就是我教取胜之机。因此,我军宜散不宜聚。可是,官家却命臣修筑连云寨,并将大量辎重和兵力集结于此。若是走漏了风声,使得王慎领主力来击,咱们若是被围在这山里,就算想走也走不脱了。官家此举,臣看不明白。”
钟子昂冷笑:“杨太,分散游击,分散游击,徐为之图,说得倒是简单。真当那王慎贼子是傻瓜呀,你分散游击,人家也跟着分散游击。如今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王贼弄了个怪阵,也不知道是施了什么妖法,十几个人布成一个小阵,竟然能够顶住我百余人的进攻,自己却一个不伤,多少教兄弟就因为你这个主意殉了教。早知道如此,还不如集合主力大军和王慎硬拼,好歹也能斩首几级。如今,军队中都传说王慎是魔王降临,士气已然丧尽,你杨太是要负责任的,你又该当何罪?”
众人都纷纷点头,皆道:“太子殿下言之有理,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是得改个法子。”
又有人劝道:“太子言重了,幺哥在沙场指挥作战,功劳甚大。我教这仗打得不顺,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