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皋眼睛里全是仇恨:“来得好。”是的,当初自己在河南的惨败,多少家乡子弟都死在这个辽人刀下。可说和他有破接灭门的滔天血仇。
众泗州军将领一片骚动,对于完颜希尹他们或许还不觉得什么,以前也没交过手,没有直观的认识。可是,当年在建康,泗州军成军之后的第一战就是和这个耶律马五打的,还差点没有挺过去。
那一夜的印象对于在座的各将实在是太深刻了。
王慎狠狠道:“三千骑兵,加三千主力步卒,敌人空前强大啊,咱们可算是遇到一个象样的对手了。若是挺不过去,这两年我们等所做的一切只怕就要付之东流了。”
严曰孟安慰道:“军使,情报上只是说完颜希尹和耶律马五率精锐主力进驻襄阳,并没有说他们一定要进军江汉,军主勿虑。”
这话没有丝毫的说服力,女真人此番大动干戈,不是为江汉为泗州军还能为什么。
王慎用手摸着自己的鼻子思索了半天,突然一拍椅子扶手:“糟糕,张德远不听某的劝告,正在观众集聚大军同女真决战,想要拿下长安,进而恢复关中。”
他气得直搓手:“这个张相公,缘何不听人劝,一味操切啊!”
在真实的历史上,张浚宣抚关中。在建炎四年八月发布攻金檄文,命权永兴军路经略使吴玠收复长安;环庆路经略使赵哲收复麟州、延州,初战告捷,使张浚更加轻视金军。金朝闻宋军反攻,急命完颜宗弼率精骑两万由洛阳驰援陕西;命完颜娄室率军数万由河东进至绥德军,阻遏宋军东进。
九月,五路宋军进抵富平地区,完颜宗辅率金军进至富平东下部县;两军相距八十里,两军大战数月。最后,宋军大溃,退往邡州,所带辎重大都遗弃。十月,张浚以败军之罪贬逐刘锡,斩赵哲及其部将张忠、乔泽,使军心惊惧,环庆路将领慕容洮叛投西夏,泾原路将领张中彦、李彦琪叛降金。
此战南宋丧失大约十万人马,整个四川和西北地区的所有军队被女真彻底消灭。
至此,北宋留在陕西的西军部队彻底被女真消灭,而这支大宋朝唯一的野战军团也彻底成为一个历史名词。
此战的后果是严重的,西军覆灭,陕西全境沦陷,在四川、陕西一线,宋朝再无力反击,在战略上彻底被动。特别是西军精锐覆灭,在其他宋朝刘光世、张俊、韩世忠诸军尚未练成,南方内乱尚未平定的情况下,在未来五六年中,南宋再无力收复北方国土,开始了长期的南北对峙,开始了令人屈辱的划江而治。
检讨这场“富平之战”宋军之所以失败,究其原因,其实张浚是要负主要责任的。他轻率集结重兵,仓促进行反攻,在战役指挥上恃众轻敌,互不协同,以致大败。
当初,张浚宣抚关中经过黄州的时候,王慎和他有过一次深谈,就差将真实历史上的所有细节到合盘托出了。谏言说,相公此去关中,按兵据险,先行防御,待一、二年后再进行反攻,并拿出详细的防御计划。
当时,张浚也深以为然。
在这片时空里,时间已经到了九月,陕西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按照真实历史记载,九月份正是富平之战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既然没有消息,那就说明张浚听进了自己的劝告,并没有轻车冒进,急着和女真人决战。
可是,现在兀术突然命完颜希尹和耶律马五率精锐去襄阳,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众将听到王慎说出这一句话,都是满心疑惑,禁不住问:“军使,女真调军去襄阳和张德远又有什么关系?”
王慎气道:“一定是张相公不听某的劝告,正在聚集大军试图恢复关中。关中的完颜宗辅不能敌,请求西京洛阳府的兀术和陕北的完颜娄室率军入关助战。”
岳云不解:“他们入关也就罢了,同完颜希尹到襄阳又有什么关系?”
王慎道:“完颜娄室在陕北绥德,他本就在经略关中,自然是要去参战的。至于兀术军,刚从江南回到北方,他的人马虽多,却要防守从潼关到淮左的广大区域,却是无法抽调大量的人马。而且,他一动,整个中原就空虚了。所以,某认为,他就算要支援陕西,也不过是出一支偏师。”
岳云乃是他最信重的大将,对于他王慎一向是细心调教的,就详细解释道:“你且看这张舆图。”
他将手指着地图,说:“兀术其实在河南府的驻军并不多,出陕西,最多只能抽调两万人马,就算如此,他的西京也空虚得紧。兀术若去关中,走得不外是洛阳、新安、渑池、陕州这条线。洛阳南面则是南阳和襄阳两座重镇,南阳和襄阳说是两个州府,其实都位于南阳盆地之中,二者同为一体。其中一城若失,另外一城将无以独存。”
“试想,如果兀术去关中,将河南的兵力抽调一空,而泗州军突然沿郢州北上,轻易就能将襄阳和南阳给拿下了。”
“南阳盆地,那是什么地方?”王慎一脸的凛然:“天下腹心,天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