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一下子醒了酒,他去看孙氏脸色,天色很黑,但月光很皎洁,孙氏情端严肃穆,这不是一句玩笑。他道:“明娘,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歇息吧。”
孙氏重复一遍:“我想回孙府住几天。”她一顿,又补充一句:“明天就走,冉华和我一起。”
林父耐下心来:“明娘,不要闹好不好?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吗,一切都挺好的,不是吗?”即便到了这一刻,他依旧是诱哄的语气。孙氏发不起脾气,却打定了主意,僵着声音道:“你觉得挺好,但我不这么觉得。这不是闹,我要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林父道:“呆在家里不行吗?”
孙氏绷紧了脸,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悲愤,一字一顿叫他:“林卓群,我问你,在林府有人心向着我吗?即便是春娘,我当年带过来的人,现在心里也将你这男主人看得要比我高,一心为你说话、为你办事。你说要……”她的话在看到走出来的林冉华与林淡秾时就止住了。
见两人的面色实在不对,林冉华呐呐开口叫了两声:“父亲、母亲。”
孙氏没有理林父,而是直接对林冉华说道:“冉华,明日我们去你外祖家住几天。”
林冉华下意识地望向林父,对方还未开口,孙氏已经道:“你父亲没有意见。”
林父苦笑一下,没有再与孙氏争辩,反而道:“淡秾也一起去吧,好好侍奉你外祖母。”
孙氏冷冷看过去,一下子就知道了林父的打算,与带着林冉华不同,她不可能带着自己的庶女在孙府久住。既然不能改变孙氏的主意,林父干脆找了个别的办法曲线救国,想要逼她早归。
孙氏不怒反笑:“好呀,正好一道,这也不妨什么。”
仙打架凡人遭殃,林冉华尚且不敢插话,林淡秾更是低头不语,只当自己是块石头。孙氏语毕即带着林冉华拂袖而去,徒留林淡秾在原地,见证着林父黯然伤。好在对方未失态许久,收拾好心情瞥了她一眼,道:“你也下去吧。”
林淡秾应下,慢慢退出。
林父忽然道:“明天早上如果你母亲要去孙府,你也跟过去。”
“……是。”
玉兔西行,金乌又出,飞过枝头。
孙氏平生两恨一爱惜,两恨,一恨钻营、二恨男子,亲疏皆刺;至于爱惜,爱的是独女冉华,惜的是一身清白——她素来自珍自爱,志不着污秽、不行苟且、不迁怒二过。所以在第二天看见林淡秾时,竟也不为难她,反而道:“你来了也正好,阿美许久没见你了,正念你得紧。”
她的语气温文尔雅,吐息句读端丽规正,甚至那一点点距离感都生疏得恰到好处,都让听者心皆畅。
林淡秾奉林父命,早早就梳洗静候于堂,果然等到了孙氏。本担心对方再有为难,听她这样说登时松了一口气,低声道:“谢、谢母亲。”她没能睡上个囫囵觉,又一直坐着等到响午,喉咙有些燥意声音略微嘶哑。
林冉华看她困倦萎靡之色尽显,眼中更是裂出浅淡的血丝,低声让侍婢为她备了热巾敷面,林淡秾接过道谢。林冉华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