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偎在我身边,我抚着她的头发。我低头就瞧见了她的手腕,很美,像是细腻温润的美玉。但是,也很纤细,很单薄,苍白的皮肤下能看到青色的血管,简直一箍就碎。这孩子实在可怜。
她几乎就没过过一天开心的日子。
当初我对太后承诺,保她一生荣华富贵,我做到了。瞧着她手腕上的金镯,那镯子十分名贵,做工精美,手腕摆动间能听到沙沙的轻响。但是现在瞧着,就如同镣铐一般。
如果当时把她嫁给外臣,就算不如今日尊荣,至少不必担心明日命运,不必担忧牵连家人。
想想,人世间美好的东西,亲情、爱情、自由、希望、未来,她全部都没有。没见过父母,父母不过是臣子;没有疼爱她的夫君,丈夫是帝王;没有孩子,连想想都不可能。
心爱的人,你却不能给她幸福,这是一个男人最大的悲哀。
我问她:“阿莼,你怪朕吗?”。
她停了片刻,静静摇头,脸上还带着浅浅的微笑。习惯性的笑容。
她越来越乖巧温顺,我却为日前对她的冷待而感到无比的后悔。
人生确实很长,但人和人之间相处的岁月,其实很少。
人和人的面,见一面,少一面。
如果知道,我和明莼的这一辈子,会这么快就走到尽头,我一定、一定好好爱惜她,尊重她,宠爱她。
对她比谁都好。
雍正五年她成为我的嫔妃,雍正十年我即将离她而去。相处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仔细回想,她在我面前甜蜜微笑的时候,竟然没有几回。我和她相处的时候,加起来也不到一年。我总在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冷待她,因为太后、因为十四、因为我不高兴、因为平衡势力需要……。
其实这些权力之争,世间无时无刻不在上演,它们哪里有阿莼重要。
明莼笑着的时候,我只会泼她冷水。每次她哭了,我才感觉到稍稍的不妥当。
系我一生心,我却是负你千行泪。
现在说后悔,已是太迟了,太迟了。
我最后能说出口的不过是:“你觉得弘晖怎么样?”。
她肩膀一下子绷紧了,我看见她眼中的慌张和警惕。我知道,我把她从园中赶回宫里后,皇后因后宫干政的事情责罚过她不止一次,众妃嫔对此也多有嘲笑。
很多次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因为她没有回应我,我就可以这么生她的气。不管不问,狠心到我自己也惊讶的地步。
让她参与政事是我的决定,最后为此付出代价的却是阿莼一个人。
她小心翼翼地说:“不知陛下说的是何事?”。
她希望我否认,希望我转开话题。我很想对她说不要害怕,但这些虚假的温情,早已徒劳无功,无法掩饰实质上的伤害。最后我只能直接说:“朕说的是立储之事。”。
可能我的姿态和语气太过冷漠无情,阿莼怒了。她冷笑着讽刺我:“国家大事,何问妇人?”
我知道,她诉的委屈不仅仅是这一桩。她是说,当初我问计于她,百般信任,为何事后翻脸无情,连对臣子手下的基本信任都不给她。
她生气的样子,其实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