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苍白,蜷在被子里睡着。漆黑的发丝和雪白的脸,看得人心疼。
我看了她许久。
血滴子已经回了朕,这次事故的起因是宣贵妃不带侍女在园中走动,在桥上时一时不慎滑下水,砸破了薄冰层落了下去。幸好太子远远看见,及时把她救了上来。
不需要仔细研究,朕凭着直觉就可以看出,这件事情中至少有三桩势力的插手。
追究责任的话,可能弘历、熹贵妃、新近怀孕的谦妃、几位朝臣、宗室、内务府都逃不过吧。其中具体牵涉的人,又不知凡几。
不可能追究了。
阿莼错过了万寿节。她醒过来之后我愕然地发现,她居然失去了短期的记忆。
这种例子我也听说过,在发生重大事故之后,往往本人记不清楚之前的具体情况。
她都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躺在床上病了这么久。
我赶紧下令,后宫之中不得再提此事,让阿莼以为自己得了伤寒所以卧床不起,比知晓这寒意逼人的真相要好得多。
所有的事实都让我一次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带阿莼一同走。皇后就不说了,太子待阿莼也很是冷淡,上次基于古道热肠把阿莼救起来后,可能是回宫听了皇后的抱怨,他竟一次也没探过阿莼的病情。
阿莼根本不晓得弘晖救了她,所以也没有回礼感谢之事。皇后自然更是不满。
我走了,她不知道要受多少冷待欺负。
——。
之后的两年多,朕对阿莼无比纵容。
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不如饮美酒,披服纨与素。
阿莼对这个道理倒是理解得很透彻,常常成天价地和侍女胡闹玩乐。她甚至拒绝了我的召寝。
但是在经历过差点失去她的恐惧后,没有什么是不能容忍的。
就让她多开心几天吧。
雍正十三年的时候,朕再次病倒了。本来七月到了,为苦夏之故朕常在这时生病,但这次不同往常。
在把准备已久的礼物送给阿莼的时候,朕遭遇了此生最大的遗憾。
说是后悔已极也不为过。
当在那间小小的密室里,阿莼像做梦一样地抚摸着每本脊,笑着哭起来的时候,朕就明白了一些什么。
她第一次主动握着我的手,断断续续地吐露心声。
“好多次,我都已经把刀子比到手腕上了,可是就是没有划下去。”。
“活着实在欢乐太少,还不如永久的安睡更让人向往。”。
“只是,我特别害怕,我怕自己悄无声息地就死在这个宫廷里面,烂了朽了,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她泪眼朦胧,瞧着我哭道:“我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不一样,你知道吗,陛下?”
仿佛有滚烫的东西从心里流过,我温声说:“我晓得。”。
她大哭着说:“为什么要把我送来这里?让我死都死得不安心……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