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燕王只是淡笑,又道:“不知道蕴仪从哪听说了,昨晚伤心得都吃不下饭。”
燕王听了似笑非笑地看一眼钱蕴兴。
突然感觉压力很大,钱蕴兴舔舔嘴唇,叹道:“我家两个妹妹都是吊死在你身上了。”
“打住,”燕王拍拍钱蕴兴的肩,“蕴柔的妹妹就是我的亲妹妹,你也是她亲哥哥,可不要乱说了。”钱皇后塞给他一个钱蕴柔还不够,又要把钱蕴仪塞给他,这回,有了阿福,他却是不愿意虚与委蛇,娶小钱氏进府了。
这还是燕王第一次明确的表明了态度。钱蕴兴心里思量着,笑嘻嘻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相思楼里新来了个花魁娘子,长得貌若天仙。
不久,卯时钟声敲响,晨曦中宫门大开,众人依次鱼贯进了宫,燕王排在勋贵第一,过金水桥,进了太和殿。皇太子李潜看见燕王,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表示亲近,还低声给燕王透露了风声,“四弟你杀降的事被那些言官知道了,今早肯定要拿出来说,仔细不要与他们动气,那就更有说的了。”
“多谢太子提醒,”燕王恭敬地道了谢。虽然心知这些言官必是太子的人,他也笑着当作自己不知道了。思及梦中预兆之事,燕王心头微冷,他一退再退,所得却是家破人亡的下场,那不如争一争。这天下,本就有一半是他打下来的。
很快,天子升座,众人皆俯首山呼万岁。高坐在御座之上的当今皇帝李立是马背上的皇帝,虽已经年过六旬,依然须发俱黑,精矍铄,他身材魁梧,说话声如洪钟。看见站在太子下首的燕王,对儿子颔首笑了笑,一派慈父之态。
燕王也对他父皇报以一笑。
父子俩之间的脉脉温情不止是站得近的重臣们看见了,太子夹在中间看得更清楚,目光一冷。
早朝之上,果真有言官把燕王在徐州大开杀戒的事拿出来说了,直指燕王越权。
出乎太子意料的是,一向中正的大理寺卿却站了出来条呈燕王所为合乎法理。
双方争论不休,最后是皇帝一锤定音,“贼子刺杀亲王,所为株连九族也不为过,杀了也就杀了。”
皇帝都这么说了,谁还敢有意见。燕王这才站出来,“臣徐州遇刺一事疑点重重,疑是前朝余孽作乱,臣奏请移交大理寺核查。”
“准了,”皇帝没有犹豫,燕王一说完他就准许了,却道,“另着锦衣卫协同调查。”
燕王低头谢恩,却是知道有锦衣卫插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了。他的父皇看重的终究是太子。
第26章
散了朝,太子原想邀燕王一叙,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石潼就来请燕王。
“父皇召见,只有下次再叨扰太子了,”燕王遗憾地拱拱手。
“四弟快去吧,我们兄弟有的是机会喝酒,”太子笑着,面上看不出丝毫不快。
燕王就跟着石潼往殿后去了。
太子在原地站了站,面色如常出了太和殿。太子回到东宫,问过左右,知道皇长孙还在乾清宫读书,心情才是好了些,叫了皇长孙的生母孙良娣来陪侍。
再说燕王随着石潼进了乾清宫,就听西暖阁里传来清朗的读书声,“仲春之月,养幼少,存诸孤,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毋肆掠,毋竭川泽……”
书声朗朗,令人觉出几分与往日不同的热闹和生气来,燕王脚步一顿。石潼弯着腰笑道:“皇长孙这几日都在西暖阁读书。”
燕王含笑点头,跟着石潼进了东暖阁。
乾清宫的窗上装的都是透明的玻璃,即使没有开窗,也比寻常的屋子亮敞,皇帝换了月白常服,穿软鞋,就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身后枕着明黄草龙纹的靠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