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承启挺立身子,注视着他龙椅后面墙壁上悬挂着的地图,眼光突然聚集到朝鲜半岛之上。细想了一下此事收益最大的人,非高丽国莫属。6承启先前强硬地回绝了高丽国使者崔介安重开边贸的请求,可能是高丽国使者怀恨在心,暗中想搞些破坏。
“难道是高丽使团的招数?哼,也太小儿科了吧,我可不是宋宗,弄个变法天怒人怨的。现在商人阶级慢慢成长,只需要再维稳住两三年,把闲钱都吸引出来之后,商人阶级就壮大了。我的新法,代表了最广大的人民利益,又怕这些人弄出些什么幺蛾子?想用这等低劣的手段,逼迫我就范,没这么简单!我设定的新法,必须落实下去,要是有人不服,那就见点血吧。改革,总是要触动某些人的利益的,不见血,是没有震慑效果的。惹恼了我,哼,等着瞧!”6承启心中冷哼一声,仿佛几百条人命在他眼中,不算什么似的。突然,他醒觉过来,有些慌乱,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心肠变得这般硬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慌慌张张地闯进垂拱殿,躬身急道:“陛下,不好了,御史台的四十七名御使官,在殿门长跪,声称要死劾工部尚书黄锡时!”
6承启闻言,心中巨震。他没想到,历代御史台逼迫皇帝就范的样式,出现在他身上。中国的古话里说,“法不责众”,御史台这般做,不就是为了以人数压倒6承启,为的不就是逼迫6承启就范吗!
“……臣孤直罪臣,蒙天地恩,超擢不次。夙夜祗惧,思图报称,盖未有急于请诛贼臣者也。方今外贼惟契丹,内贼惟黄锡时。未有内贼不去,而可除外贼者……”
一阵死劾书自殿外传来,6承启立即明白,这是御史中丞李然的声音。看过一些明代史的6承启。知道这些人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论软硬皆不吃,一心钻牛角尖,看见哪个人都像奸臣,他们就是天大的清官。他们死劾逼迫皇帝就范。就是为了博取声名,皇帝还不敢拿他们怎么样。若是6承启敢施以廷杖,那就等于捅了马蜂窝了。他们的乡党、朋党、父党、母党、妻党、同科等,都会群起而攻之,把6承启骂得狗血淋头。若是这人不幸挂了,那就更好看了,这些个官员天天披麻带孝,堵住皇帝出行的道路,谋求公道。
这些御使,简直就是天底下第一顽固。水泼不进。任凭你劝,都不会改变他们认定的东西。6承启最怕这一招,或者说皇帝最怕的也是这一招。
6承启缓缓转过身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们想要死劾,那就死劾吧。跟他们耗着,看着他们,不要他们出了什么事情。”
小黄门领旨出去后,面对这些御使,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站着,若是看见有人受不了烈日,这些内侍就要赶紧上去扶他们到殿檐下面遮蔽阳光。同时还有内侍端来茶水,点心。以防止这些人肚子恶。
一些意志力不算坚强的御使官吏,见待遇这般好,赶紧装晕。御史中丞看着他们,紧皱眉头,也不说话。他也算硬气,硬是靠着意志力。生生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个多时辰。
五月的太阳,直把他晒得口干唇裂,也没有叫苦一声。最后实在撑不住,头一晕,差点直直倒在地上的时候,被内侍扶着,坐在了殿檐下面,用冷水丝巾敷脸之后,才算活转过来。
6承启则毫不理会,自从吩咐内侍如何对待中暑症状之后,他便稳坐钓鱼台,细细审阅内阁递上来的票拟。这些时日,国家大势安稳,除了偶有匪患,百姓安居乐业。
6承启知道,这个只是表象,大顺平静的湖面下,其实波涛暗藏。这一次毫无预测的连续弹劾,便是一个征兆。如果不是有心人想要闹事,御史台的信息,怎么会这般通广大?
此刻,许景淳满腹心事回到了监察司之中,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捉拿6承启给他折子上的那些执法不当的监察士。